徐千帆医师从病房里退出来,先是职业病般的用消毒片轮流擦洗双手然后颇有些警惕且傲慢的看着王嘉余递过来的资料。
他轻咳一声接过,本只打算先扫上一眼可惊讶间不得不低头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触目惊心。
数十年来闻德从研发开始,再到上市的细枝末节竟然都被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收集了下来。
并且其中有许多称得上内部资料的东西,如果没有点渠道关系恐怕无论如何是拿不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徐千帆锐利的眼睛透过镜片反射的更加清晰。
正巧有几个医院夜间值班的医生路过,均充满敬畏地向他鞠躬问好。
他简短地应答,仿佛只是在和病人家属商议病情同时余光示意王嘉余等他们走了再继续讨论。
医生们并未察觉异样,徐千帆有这个时间点为病人寻房的习惯。
待他们走过拐角再到消失不见,两人都迟迟未开口,直到徐千帆点头示意王嘉余回答。
“普外科主任,也就是您的老师陶淳礼教授马上就要任满退休,作为他忠实的左右手大家都知道您是下一个递补人选。”徐千帆听到这些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他的眼神不置可否甚至有些势在必得的渴望。
“所以你是目前为止最先知道这些资料存在的几个人之一。”
王嘉余不急着说完,徐千帆反而看着她的样子逐渐认真起来,这个人年纪轻轻按理说不值得太过重视可手中资料所揭发内容之夯实让自己不得不谨慎对待。
王嘉余一脸乖学生人畜无害的样子,慢慢道:“从规培实习到正式医师您在这个医院里呆了十五年,其中从副主任到主任又等了六年,如今只差临门一脚,有些锅还是让本来就该他背的人带走才行,这样他也算是为了学生出尽最后一份力。”
徐千帆汗颜,这个女孩背后对自己的从职经历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
他一言不发低着头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支来旁若无人地狠吸了一口,仅一口,烟雾还在身体里未吐尽那支烟就被嗯灭,颇有风度地说:“别见怪,我们这行压力太大。”然后无情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可我不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他把其余香烟收好。
“只要您在关键时候站在自己那一边就行了。”
徐千帆轻轻侧头他很明白眼前这个人在暗示什么,可一时打不定主意他还不确定自己这资料是收还是不收。
“提前祝贺您成功升任主任医师,这资料就拿着看看玩吧。”
她不怕他拿着“不小心”乱传,又或者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害怕这份资料被传出去的人是他。
“喂。”不知道徐千帆想卖她个人情还是怎么,“你男朋友的母亲还是多住上两天比较好。”
王嘉余没有多做解释,并且这药有什么问题会对患者的损害对他们两个人而言自然是不言而明。
“他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徐千帆有些不放心的问,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件事和他们无关。”王嘉余点头告别,推开病房门进去。
陈柏青正在削苹果,一圈一圈都没有断掉看上去很是熟练。
陈妈妈看上去被打扰几次,已经精神了不少。
她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见王嘉余进来热情地招呼她:“快来,快来,来吃苹果。”
“阿姨,医生说您最好再多住两天。”
“有什么好住的,这要花多少冤枉钱。”
“妈!”陈柏青转头自然把另一个刚刚削好的苹果塞到她手里,教导他妈妈,“钱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面对儿子坚定的眼神,母亲败下阵来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就再多住一天好了。”
“住两天吧。”王嘉余接过话茬,“我可以想办法报销。”
陈柏青皱着眉毛,跑到她旁边,“这钱我们付得起,不麻烦你。”
王嘉余无辜地张大眼睛,“不麻烦的,多花点坏人的钱多好。”
“什么坏人?”陈柏青满头问号,还打算一探究竟。
“柏青你过来,太大了再帮我切一下。”陈妈妈打断他的询问,接着说,“已经太感谢你了,嘉余。住院的费用我们自己出。”
王嘉余不做勉强,“有什么要拿的吗?陈柏青和我开车过去拿,过两天我就不过来看您了,阿姨。”
本来不好意思再过多麻烦,可有车总还是方便一点,只好答应下来拿,“那麻烦你啦,嘉余。”
“不会。”她象征性地咬了一口,就把苹果放在托盘上,“快走吧,再晚点要扰民了。”
*
开去医院的路不甚熟悉,可一来二回加上王嘉余记路很快,回去就简单了不少。
“这车不是停在车库里了吗,怎么出来又在路边了?”陈柏青感觉有什么不太一样随口一问。
“正好有空位,停在外面方便一点。”刚刚在地下车库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一闪而过,但王嘉余并未多做他想。
距离不算远很快达到目的地。
在家属院入口处隐隐约约站着几个男人,看上去面容不善守着入口向外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