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玉山得赶早，趁着清晨太阳还没那么毒辣，有那么一丝凉意时最好。免得爬得身心皆疲时，还要接受炽烈阳光的拷问。

刚爬到半山腰，李跃和秋爽女士已经不行了，找了块大石头一人半边坐下来，猛喝了几口水。

“这才一半。”卫鸣劝道：“到山顶再休息呗。”

玉山到底也算知名景区，清早爬山的人不少，一位大叔杵着根木棍路过，停下来搭话：“大妹子，爬山就得一口气，不能歇，一歇力气就没了。”

秋爽女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拽着李跃站起来跟大叔聊了两句。

卫鸣钻进树林里，给秋爽女士也捡了根木棍。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习习凉风吹散了一路爬上来的疲惫。山顶可以俯瞰整个玉山市，‘会当凌绝顶’的豪情使爬山这件事瞬间有了意义。

三人找了个位置铺开带来的野餐布，将提前准备的零食饮料拿了出来，坐下来聊天吃东西。秋爽女士抓着两人拍了不少照片，转头便拿这两天的照片发朋友圈，配文：帅气的亲鹅子和干鹅子，看上的带闺女照片私我哈，先到先得！

“这就干儿子了？”李跃刷到了，问。

“那可不？”秋爽女士伸手揽过卫鸣，问：“小卫你说，愿不愿意给我当干儿子？”

卫鸣竭力维持着平衡不让自己倒在秋爽女士身上，说：“不愿意。”

当事人不愿意，秋爽女士便也不强求，只是狠揪了一把他的耳朵泄愤。

休息够了，秋爽女士说什么也不想再走下山了，口中振振有词：“上山容易下山难，所以咱们还是坐缆车吧。”

缆车下山，坐上了玉山回市区的班车，车上十分安静，所有人都累瘫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一会，便有几个位置传来规律的打呼声。

李跃、卫鸣和秋爽女士怀里各自抱着背包坐在最后一排，三人都迷迷瞪瞪时，李跃接了个电话。

“嗯。好，我知道。好，叔叔别着急。嗯嗯，学校我们已经找过了。”

挂了电话，秋爽女士顶着困意问：“谁啊？”

“纪灵珊她爸，哦对，我还没跟你说过这事。”

因为八月的全民失忆，作为律师的秋爽女士整个九月都在加班，连睡觉都是挤时间，纪灵珊的事便没有及时告诉她。

简单讲述了纪灵珊失踪的事情，李跃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唯一的突破口是她的电脑，学校没有，她家里也没有，不知道到底去哪了。”

“电脑？”秋爽女士想了想，说：“我那倒是有一台至今无人认领的电脑，问过了所有同事和客户都没找到主人，难道……”

回家后，秋爽女士立马给值班的同事打了视频电话，指挥他找到了那台电脑，展示给镜头。

“你看看是不是这台？”

李跃仔细看了看，做毕设时，他们常常带着各自的电脑开会，倒也算是熟悉，他记得纪灵珊的电脑左侧有道划痕，这一台不仅款式一样，就连那道划痕也一模一样。

毕竟是涉及失踪案的大事，秋爽女士立即请同事帮忙将电脑寄到玉山，特快，第二天就可以收到。

“真是奇怪，纪灵珊的电脑怎么会在你那？”李跃百思不得其解。

“小跃。”秋爽女士忽然坐正，直视李跃，问：“她不会是你女朋友吧，你们来我这玩过，把电脑落这了？”

“不可能！”李跃立马反驳：“我们除了一起做毕设再没关系，况且，就算是，我也不会带她去你办公室吧。”

“也是。”秋爽女士又瘫回去，想了想：“不是私事，难不成是公事？”

这次换李跃猛地坐起，“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当初我们组毕设队伍，纪灵珊是听说我在才要求加入的。他们一直调侃纪灵珊是不是喜欢我，但做毕设接触下来，感觉人家也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从哪听说你是律师，才想认识我。加入我们的毕设组，是为了迂回的认识你？”

“这么说，小姑娘有可能有什么困难需要找律师帮忙，听说我是律师，所以先和你接触，希望借此认识我？”秋爽女士也顺着这个猜测继续发散：“所以她的电脑在我这里，意味着八月我们已经接触过了，天哪，所以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完全不记得了。”

“你没打开看过吗？”

“我以为是谁落在我那的，当然不会打开看别人的隐私。”

“那只能等明天拿到电脑看看里面有什么了。”

卫鸣把玩着手串在旁边围观了全程，见两人讨论完了，问：“下午的博物馆还去吗？”

“不去！”李跃和秋爽女士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两个常年不锻炼的人上午爬完山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脚软腿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出门了。

卫鸣无奈摇头，去隔壁网吧开门守店了，留母子两继续瘫在沙发上。

*

第二天中午，卫鸣签收了快递，喊李跃和秋爽女士下楼来看。爬玉山的后遗症已经显现出来了，两人一瘸一拐地从房间出来，双腿仿佛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这也太酸爽了，我这腿感觉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李跃刚挪了一层台阶，便叫喊起来。

秋爽女士看到儿子的惨状，扶着墙停在原地，不敢继续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