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谢河野和门卫师傅打了个招呼,拉开车门上车。
师父问:“尾号6699吗?”
谢河野“嗯”了声。
师父问:“是去那看烟花吗?现在都一点多了,海域估计都结束烟花展了。”
谢河野说:“不是去看的。”
师父想大概是去找朋友吧。
上京市区是有烟花禁令的,也只有海域那和郊区没有,小年轻都喜欢在重要节日跑那去看烟花秀。
谢河野看向窗外,不是去看的,是去放的。
凌晨一点海域广场的倒计时活动结束,人群散去就只剩孤零零的保洁阿姨清扫着游玩者留下的垃圾。
海风呼啸,凌冽扑打着面庞,冻红了耳朵。
凌晨两点,谢河野跑遍了海域这片大大小小的商超,不是关门了就是没有卖的了,谢河野站在路灯下,冲着手哈了口气,觉得还是失算了应该先去市区买了再过来的。
跑到不知道第几家,跑到谢河野甚至觉得全身都热起来了时,终于在电玩城旁边的小超市找到了烟花。
老板热情的给他包装好说保证持久好看,谢河野抱着很大一桶的柱状体向海域跑去。
凌晨两点半,街道上人烟稀少,回到海域广场时保洁阿姨已经不在了,外套口袋里插着一瓶热牛奶,原是想给阿姨暖暖手来着,看来是用不到了。
谢河野找到烟花燃放点,从口袋里找打打火机,指腹摩擦齿轮,“呲——”的点燃引线。
谢河野退到安全距离,打开手机摄像,调整位置,开始录制。
这里是燃放点,附近没有常住人家,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嘭——”
“啪——”
一发。
两发。
接连不断的在天空炸开巨大的光彩,铺满大半天空,点燃黑沉沉的夜,少年热烈的爱意在这里留下记号。
亮如白昼,炙热滚烫。
谢河野看上去也有些兴奋,没人能在一场烟花面前镇定自若。
这个广场上空荡荡的,谢河野忽然有点想见孟纾。
她在的话,他会更开心。
怎么办,好喜欢她啊。
他看着烟花一发又一发冲天而上,凑近手机听筒。
“新年快乐,孟纾。”
新年快乐都快说烂了,也没有说我想你。
孟纾收到视频是凌晨三点钟,或许是许久没回来有点认床的缘故,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干脆就爬起来写题。
那些题型是她写过很多遍的,翻来覆去换个数字换种表达方式来来回回得考,她甚至还记得这道题上一次出现时算得的数据。
谢河野发过来的视频有30s,还没点开时封面是黑漆漆的一片天,有一处光亮的点是海上远处的一座灯塔大灯,因为距离相隔甚远而成了一个模糊的光点。
点进去后,接二连三的烟花当空而炸。
《家》里面说:烟火的确带来了很多欢乐,像彩虹一样,点缀了这年长的一代人的生活。
孟纾小时候住在乡下,邻居家的小朋友都是爸爸或者哥哥陪着一起放烟花,再不济也会有三两成群的同龄小朋友一起放,她因为性格原因很少有小孩愿意带她玩,他没有爸爸,妈妈忙着工作没时间陪她玩这些,她就会搬个小凳子坐在外婆家的小院子里,看别的小朋友放,一朵接着一朵,绚丽溢彩。
外婆看到了,就会拿钱给她让她去买了和大家一起玩,孟纾不要索性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她的另一边陪她一起看。
视频里的烟花撑起了一片光伞,于暗夜之中揭开一片大幕。
孟纾想,谢河野还真有兴致,这么大半夜的还跑出去放烟花。
转念一想又觉得倒是很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视频快结束时,孟纾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孟纾,新年快乐。”
男孩的声音澄澈且沉磁,像是深谷里传来的一种回响,裹挟着海岸上的风声,尽数落在孟纾的耳中。
视频播放完毕,他的消息又发过来。
【一二】:够意思吧?
【一二】:你送我一场,我也送你一场。
【M】:够。
【一二】:这个点你怎么还没睡?
【一二】:就只说这个?我可是专门为你跑来放的。
孟纾滞了瞬。
【M】:为我?
【一二】:对啊,哥跑了整个海域好不容易找到的。
【M】:谢谢。很漂亮。
【一二】:说句“谢谢哥哥”,要语音版本的。
谢河野站在路灯下,一边捧着手机和孟纾发消息,一边等滴滴。想到孟纾看到这条消息时的表情,谢河野就笑起来。
【M】:……
果然哈哈。
手指冻得有些僵了,谢河野直接按住发了条语音:“开玩笑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又在写题卷我呢?”
【M】:睡不着没事做就起来写题了。
【一二】:方便接电话吗?
孟纾犹豫了会还是回了:方便。
下一瞬,孟纾就接到了谢河野的电话。
他声音一贯的懒散不着调:“为什么睡不着?认床?”
孟纾没想到这人会直接打电话过来,妈妈和外婆的房间离得远,但考虑到这房子隔音不好,还是压低声音说:“有点。”
他那边风声很大,孟纾说:“你还在外面。”
不是问句。
谢河野的一手握着手机陪她打电话,另一只手拉开车门,寒风将他的手指吹得通红,谢河野换了只手握电话,坐进车里先回答孟纾:“现在不算外面了。”
谢河野对师傅说:“润泽御府。”
孟纾咬唇,问:“真的是为了我跑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