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本是个爱干净的人，上次被山上条件局限，硬撑了一礼拜才洗澡，如今因为手术住院，又是一周未能痛快洗个澡，浑身奇痒难耐，比在山上时还难受。山中气温低又没有暖气，并不出汗，如今回了北城，暖气正是热乎的时候，总难免出汗黏腻，越发忍不了。

杨柳：“清水，我想洗个澡。”

小水：“护士跟我说过，你现在的情况，胳膊不能碰水的。再忍忍吧。”

杨柳坚持要洗，一刻也不想等，小水实在拿他没辙，只同意他用湿手巾擦身体，但不允许他淋浴，杨柳勉强同意，现在只要能让他把汗擦了，换身干净衣服，他是什么都同意的。

小水在浴室调好取暖器，又打了一盆热水，搁在马桶盖子上，毛巾浸在里面，香皂放在澡池边，万事俱备后才喊杨柳进来。

这里房型老旧，浴卫一体，空间狭小，加上取暖器又占了一角空间，此时两个人若同时在里面，未免显得太拥挤。杨柳嘴里说着感谢，同时侧站在门口，留了半边门的空间，意思让小水先出来。她却无意往外走，反而站在澡池边，扬手让他走进来。

杨柳：“你…你不出去？”

小水：“不然呢？你自己能擦到身后？快脱衣服。”

杨柳：“哈？脱…脱衣服？”

小水：“你不是嚷嚷着要洗澡？现在请问你，不脱衣服怎么洗？”

杨柳：“你…你…你就这么看着…看着我脱？”

小水皱起眉头来，他是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夏天光膀子的男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何况，他现在没人帮忙，自己根本就脱不下来呀，她都不介意这场面，杨柳有什么好别扭的。

小水：“杨柳，你到底洗不洗？你事儿很多诶！”

杨柳这几天关于亲密关系，越来越看不懂小水，他想亲近她的时候，她总是拒绝，他便忍着自己的欲望。可是有时候，她又蛮豪迈，撩拨他一番，搞得他不知所措、进退不得，如今又来？

杨柳：“好哦，既然你不介意，我可脱啦！”

外衫都是扣子对襟衣服，很好脱下，到最后一层背心时，却麻烦了。本来出院时，胳膊上固定着夹板，没办法穿保暖内衣，只好换了一件夏日的白背心。穿的时候从右胳膊先开始套进来，倒并不十分麻烦，脱的时候却无从下手了，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小水：“某人刚刚还要叫我出去，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陪你站在这儿了吧！”

杨柳自己脱不下，涨红着脸，本来就有些别扭，被小水这样一说，竟更红起来。他的皮肤白，一红就很明显，喝了几瓶酒似的。小水见他窘迫，不好再说，默默从左侧帮他把背心撩起来，让他先抽出左臂来。杨柳弓着腰，紧接着把头挪出来，最后慢慢从右臂完全脱下。

他赤着上身站在小水面前，不想自己竟这么紧张，忙把左手挡在身前。小水却见多了似的，神色淡定得收拾着他刚刚脱下来的衣服，这倒显得他想太多。

其实他没看出来，小水心里也早就扑通扑通的，他实在太白了，白得发光，一个大男人的身体怎么会这么白嫩…这下，她倒真像包养了一个小白脸！啊叶清水，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许胡思乱想，镇定，镇定！

两人各怀心思，小小的浴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小水扭了扭毛巾，绕到杨柳身后去，咽了咽口水，轻轻擦拭着。这对杨柳简直是毛毛虫上身，越擦越痒，不禁背脊向后夹了一下，抱怨道：“你…越擦越痒，还是我自己来吧。”同时手向后伸，要去接毛巾，却被小水挡开，按住他的脑袋，让他趴下身子，杨柳只好照做。

她不用力是担心推倒他，既然他难受，索性让他趴下，她大可以用力擦了。

杨柳单手受力撑在马桶盖上，左臂青筋暴起，在白色的肌肤上清晰可见。

小水嘀咕道：“我看你胳膊也挺壮实的，到底怎么骨折的呢？”她一直都想问，但他从派出所出来时就跟她一路赌气，到后面她习惯了骨折的事，竟忘了去追问一开始的原因。

杨柳血液倒流，脸色更红了，憋着气说道：“在金台镇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了。”

小水惊讶道：“哈？！可是派出所的民警跟我说，是因为你参与打架才拘留的。”

此时后背已经擦好了，小水把他扶起来。杨柳接过毛巾，自己擦洗前身，一边回答道：“倒也没错啦。”

“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天本来是和灵芝碰头的日期，我们之前在网上只能买到30号的票，所以约好提前过去碰碰运气，兴许现场还能买到早一点的散票。但灵芝改期了嘛，所以只有我一个男的，我们男的办法很多的嘛。有个黑车司机说能带我逃票，只要我钻到后排座椅后面的暗格里，偷偷把我送进去，我急着上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藏在椅背后面。谁知道那几天岗哨特别严，那司机慌了神，过卡哨的时候犹犹豫豫的，被后面的私家车顶了屁股，那一下我就觉得胳膊被什么顶了一下。瞒不下去了，那司机就把我放出来了。谁知道他跟后车聊赔偿，聊着聊着几个人就打起来了，我是上去劝架来着，谁知道就一起被民警抓起来了。”

“哦～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打架？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逃票！老天就该给你们这种人一点教训。”小水拧了一下杨柳的肩膀，从派出所出来那天，受了他那么多气，敢情他是把受了无妄之灾的怨气撒在了自己身上。

杨柳：“呀！松手，疼...谋杀亲夫啊！”

小水把毛巾夺下来，弯腰去洗，杨柳却趁机亲了一口小水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