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半，园区里的文创摊子已经收摊，但是铺子上挂着的彩灯还亮着。

离开那片篝火区域后，周围气温骤降。

冷风吹在脸上，萧炀的头晕也缓解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钝痛。

他撑着后颈歪了歪脖子，肩膀也紧绷着。身体像是在控诉最近一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准备集体罢工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宋聿问他。

“还是有点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萧炀强忍着不适，脚步越来越慢。

穿过露营区，走过一个桥，又穿过一片黑暗的区域，两人才步入停车场。

坐进车里后，萧炀直接靠在了副驾驶的椅背上。

“可以躺后面睡一会儿。”宋聿说。

萧炀没动，“后面太闷了。”

声音有气无力的。

宋聿打开车窗，又走到副驾驶外，调节了一下座椅角度。

突然的失重后沉让萧炀睁开了眼睛，恰好对上宋聿黑沉沉的目光。

宋聿抬手再一次附上他的额头，这次不是手背，而是温热干燥的掌心。

“烧的不高，休息一会儿，我去帮林沣搬东西，”宋聿纠结了一会儿，解释道：“他那边还有个孕妇，东西太多了，不太方便……”

“我没事，你去吧。”萧炀扯了个笑脸，“我又不是小朋友。”

宋聿半开车窗，又打开了车内的灯，才离开。

等他们一群人收拾好回到停车场时，萧炀已经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别动他了，”赫俊低声说，“反正你们就住一栋楼，到家再叫醒他吧。”

萧空明点头，“小赫，小沈，你们俩跟我车。”

几人合计了一下，开车各回各家。

夜已经深了。

宋聿落在了最后，上车后，他看向副驾驶。萧炀的脸朝着窗户外，看不清表情。

他侧身去帮萧炀系安全带。

靠近时，青年线条流畅的侧脸映入眼帘，眉头皱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虽然泡了池子水，身上还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麦芽酒精的味道。

原先干净的味道，变得复杂而危险。

因为发烧唇色变深了一些，侧面看时唇线扬起，好像一个浅浅的微笑。

宋聿知道自己靠的太近了，伸手去拽副驾驶的安全带，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

半卧着的人又是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萧炀被拂过脸颊的鼻息扰动，动了一下，转头时差点撞到宋聿脸上。

宋聿后移，把安全带扣上，咔哒一声。敲碎了小小空间里的寂静。

“谢谢，要回去了吗？”萧炀睁开眼睛，迷蒙了一瞬，扯了扯胸前的安全带，又闭上了眼睛。

“嗯。”

双眼皮果然更双了一些，宋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生病居然会加深双眼皮。

这是什么奇怪的人类？

不过更奇怪的应该是他自己吧。

好像变态一样，趁着别人睡觉，在这里观察。

宋聿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他刚刚差点占了喝醉/生病的人的便宜。

启动车辆驶入黑夜里，窗口的风吹进来让人冷静，回到小区地下车库时，黑暗静谧，原本安静下来的内心又耸动起来。

但是萧炀也没给他再多想的机会。

车刚停下，一路沉睡的青年就似有所感地醒了过来。

酒似乎也完全醒了，像个正常人一样，挥手道别，留下一个步伐稳健的背影。

宋聿回家时还在想，年轻人的肝脏解酒能力这么强？

以及，如果萧炀还是脆弱又好欺负的样子，他真的要趁人之危吗？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

——

萧炀回家洗完澡就躺倒了。

浑浑噩噩睡了一夜，早上胳膊疼的厉害，爬起来找止疼片。

吃了布洛芬又倒下了。

许清如知道他下午3点多的车票，但是又想到他应该是很累了，所以一直到下午都没打扰他。

时间过了下午2点，许清如也着急了，敲门，听到萧炀嗓子嘶哑的应声，赶紧推门进去。

手摸到萧炀头上确认他发烧了。

“昨天还是冻到了吧？”许清如看到了他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叹气，“你怎么不说一声啊，要不要去医院？”

萧炀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薄毯，“没事，几点了？”

“2点半了。”

还来得及取消车票，还要请假。

萧炀头很疼，全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胳膊。

他抱着胳膊蜷缩着。

“胳膊疼？”许清如看他眉头紧皱，疼得厉害的样子，“还是去医院吧，我喊你爸回来。”

萧空明出去钓鱼了，许清如一个人扶不动萧炀。

“不用了，我刚吃了药，睡一会儿就好了。”

许清如没办法，“那你再躺一会儿，如果还是疼的厉害，就听我的去医院。”

萧炀点头，等许清如出去后，又打开手机。

赫俊昨晚给他发了信息，提醒他千万别洗澡，一洗就完蛋。

萧炀没理他，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到了宋聿发来的消息。

宋聿：下午回学校？

萧炀翻了个身趴床上，回复道：“请假了，胳膊好疼……”

又补充了一条：发烧了吃了药，睡一觉，明天去学校。

结果宋聿直接给他打了语音过来。

“胳膊疼吗？”宋聿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闷闷的，没什么情绪。

萧炀仰躺着，左手举着手机放到耳边，“嗯，挺疼的。”

嗓子也沙哑，带着一点鼻音，萧炀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没事，可能是病毒吧，病毒感冒就是会这样全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