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跟过去拍照。
姨婆一边翩翩起舞,一边给苏江递眼色,够了,够了。又往堆在旁边地上的提包瞄,意思是把吃的带上。
苏江过去拿了姨婆准备的纸袋,回头找表弟。
表弟远远坐在广场入口的台阶上背单词呢。
苏江朝着他走过去,仿佛很熟悉地调侃,“单词王子,我们除了这里还可以去哪里玩?”
表弟头也不抬地说,“附近有个地震湖,你想去吗?”
地震湖是什么东西,苏江表示非常想去。
表弟递过来手机。
木鱼寨在一百年多前发生过地震,所谓地震湖就是当时形成的堰塞湖,步行距离十分钟。
两个人离开广场,沿着公路小跑着拐过一道弯,一个开阔的山中湖泊迎面扑来。
湖水湛绿,湖心散布几个深青色的小岛,挂着几缕白雾,显得仙气飘飘。
最难得的,湖畔遍布当年地震留下的崩积物,有几乎呈九十度笔直耸立的巨大岩石,也有被侵蚀垮塌的砂砾堆。
透过镜头看出去,那种压迫感和险峻,怎么拍都好看。
苏江拍得入迷,不知不觉到了湖的最边缘,还半蹲着来回找角度。
不提防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一栽。脚下的砂砾又非常滑,一口气倒退好几步,直接退进水里才站住。
还好水不深,刚湿到小腿。
但是冰凉刺骨,冷得苏江哇哇大叫着冲上岸。
表弟闻声赶了过来。
苏江虽然已经冷得直哆嗦,嘴硬地说,没事,还好。
表弟四周看看,丢下一句稍等就跑。
等他回来,才知道他是去公路边的小卖部买打火机。又转身在砂砾堆里一阵忙,抱回来干草和干树枝。
叫苏江意外的是,表弟在家里养尊处优,吃过宵夜的碗都等着姨婆来洗。
这会居然十分麻利地生起一个小火堆。
苏江赶紧凑过去烤火。
只是裤腿、鞋袜全部湿透,穿在身上很难烤干。
表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主动说,“我去旁边玩一会。”
苏江自嘲,“不用,只要你别嫌我的鞋子香飘万里。”
说着就原地坐着,费劲地把鞋袜、牛仔裤脱下来。
表弟说,“我帮你烤裤子。”
苏江就负责烤鞋袜。
刚开始的气氛是尴尬的。
苏江自我安慰,还好今天穿的胖次是四角的,鞋也是新鞋。
不过,春寒料峭的天气里,围坐在篝火边到底是惬意的。
两个人一边烘烤,一边你往火堆丢一根树枝,我往里面丢一把干草。
听见表弟说“好了”,才发现自己手上的鞋袜也已经烘干。
表弟递过来裤子,十分识趣地起身走开。
苏江两下穿戴整齐,大声招呼可以了。
等了一会,表弟才回来,抱回来一堆干树枝。
两个人重新坐下,接着烧火、烤火。
刚刚烘干的裤子鞋袜穿回身上,硬绷绷,热呼呼,有一种因祸得福的舒服。
苏江想起姨婆准备的点心,“我手脏,麻烦你看看袋子里都有啥。”
表弟说,“我的手也不干净。”
两个人就忍着笑,一起打开姨婆给的纸袋。
里面有吐司面包,夹着煎鸡蛋、培根、玉米粒、生菜,用保鲜膜裹紧。
还有两盒牛奶,一饭盒水果。
刚消灭掉那比新华字典还厚的吐司面包,听见身后有人大叫“拐得!”
回头看过去,一个大叔正冲他们跑来。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纳闷他要干嘛?
大叔一边跑,一边开始脱外套,又叫,火火火!
这才发现脚下篝火引燃了旁边的枯草,火苗已经窜出去好几米远。
大叔几步冲到跟前,挥舞着外套扑火。
两个人也有样学样地脱下外套拍打火苗。
火势扑灭,大叔不放心地来回检查一遍,才顾得上训斥表弟,“你买打火机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要搞名堂,果然不出我料!”
大叔又说,“门一样大的两个人,怎么还学小崽崽玩火呢!”
什么叫“门一样大”呀,这形容简直屈辱,又莫名喜感。
两个人都笑起来。
大叔更生气了,“你们还敢笑?真要是烧了山,抓你们去劳改。”
苏江赶紧道歉,下不为例,谢谢叔叔!
送走大叔,表弟突然指着苏江,“啊,你……你的头发!”
苏江伸手摸头,同时发现表弟的齐刘海也给火苗烧焦了一大圈。
苏江就说,回去找理发店修一修。
表弟却说,不用,回家让姨婆给他们剪。
苏江一直纳闷,表弟那厚厚的遮住半张脸的复古齐刘海是在哪个理发店剪的,搞半天是姨婆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