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到学校正门集合,所有人都还睡眼惺忪。
不过,横穿老城去往大赛签到点的路上,很快振奋起来。
苏江先还有点担心涪县这样的小城,举办国际赛事,会不会弄得不伦不类。
这会发现,比赛组织得还挺好。
老城街道全部实行交通管制。
每隔一公里设一道充气拱门,五颜六色的指示牌和加油打气的海报悬挂路灯下,贴在赛道中央。
临近签到点,还有一个巨大花坛,用盆栽摆出“涪来运转”四个大字。
一路上,交巡警穿着帅气的机车制服,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挚地来来去去。
披着绶带的志愿者们则在街道两边一字排开,严阵以待维持秩序。
而工作人员身后,前来凑热闹的围观群众们里三层外三层挤满行人道。
加上城市小,赛事的氛围格外浓,颇有一种普天同庆的隆重。
不过,道路实在太挤。
肖队长张罗,“大家牵着手走,严防走丢。”
谁要和你牵手呀,无奈肖队长已经左手拉住苏江,右手拉住学霸,苏江就不得不伸手拉住表弟胳膊。
磕磕绊绊挤到签到点,抓紧把衣物装包寄存,就该排队安检进跑道了。
肖廷杰指给大家,选手里真有几个白人、黑人,名副其实的国际大赛呢。
体育生们在A区,群众健身组在C区。
大家紧张地、激动地在各自区域就位,首先迎来的却是开幕式。
临时搭造的主席台上站了一大群领导,除了涪县的,还有来自国家登山协会、双城体育局的。
肖廷杰说,“快看,雷嬢嬢也在台上!”
表弟赶紧指着台上一个美女,介绍那是奥运冠军,待会要给大家领跑。
领导们致辞的致辞,讲话的讲话,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出来一个人“我宣布……正式开始。”
枪声响过,选手们涌入跑道。
刚开始摩肩接踵黑压压挤作一片,叫人施展不开手脚。
不过,半公里过去,队伍就迅速分散开来。
实力强劲的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涪中的几个体育生也不太遥遥地领先。
苏江他们只能勉强居中。
多亏还有一群穿红衣绿裤、净忙着自拍的大妈大叔在后面垫底。
快要跑出城区的时候,隔着攒动人头,苏江意外发现自己正经过汽车东站——自从回来涪县,一直避免路过的地方。
慌忙移开视线,跑了过去。
已经跑过去了,又忍不住回头张望,真的是东站吗……
跑第三公里时,跑道伸进城郊的峡谷公园。
刚进公园就觉得熟悉,空气的沁甜,脚掌踏在石板的清脆,还有喀纳斯地貌的山坡。
继续往前跑,心别别跳到喉咙——峡谷公园的背后正是通往小塔溪的群山。
那绵延起伏的山峦曲线,在进城回家的客车上看过不知道多少回。
这会旧景重现,苏江几乎还能嗅到从前客车里混杂的气味。
某处亭亭独立的山峰,一看见,妈妈讲过“公公背媳妇”的传说兀自跳了出来——那山峰形状很像一个背驮小孩的大人。
又看见高高山崖上绿苔晕染的“小马”图案,妈妈总爱指给自己,“快看,小马来接我们回家……”
脚尖撞上路面一粒突起的石子,传来钝钝的疼。
同时,胳膊给人捉住,又听见表弟说小心,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
苏江点点头,稳稳神,继续往前跑。
转过一道长长的湾,冲上山坡,再跑一段柏油公路,五公里的补给站到了。
表弟提议过去休息一会,顺便等封彦宇和肖廷杰。他们都落在了后面。
补给站提供矿泉水,装在一次性纸杯里。
苏江全忘了体育老师和肖廷杰的交代,一口气连喝三杯。
冷水落肚,非但没能缓解紧张,身体还打起寒颤。
“好冷,我先跑一段,在前面等你们。”
苏江自顾自冲进跑道。
重新跑动起来,身体变得暖和。
看见路边设有移动公厕,又过去排队。短暂停顿,额头后背发出热汗,总算松弛下来。
返回跑道,其他三位队员都在等着自己。
肖队长一看见苏江就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我跟外地人聊天,才晓得发给我们的装备和他们的不一样!他们外地人多一个土特产大礼包,里面有牛肉干、魔芋丝和地牯牛。”
表弟解释,外地人交了报名费,所以有礼物。
肖队长又说,“礼物不礼物的就算了,五公里的补给站为什么只有矿泉水,说好的巧克力还非得要跑满十公里才给。我倒是无所谓,万一这中间有人低血糖晕倒了怎么办。什么国际大赛,也太抠门太寒酸了!”
两个恰好经过的大叔大婶给肖廷杰的话逗笑了。大婶掏出自带的巧克力,要塞给肖廷杰。
肖廷杰自然不能要,领头跑上前。
大家也都抖擞精神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