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洗衣服的陈欣看清了那是只什么东西在自己头顶上乱窜。
蟑!
螂!
“啊啊啊——”陈欣的尖叫顿时响彻整栋楼,她又跳又喊,“蟑螂啊~~蟑螂!我靠,它在飞!啊啊,别他妈吓老子,滚开——”
王雲反应极快,弹跳起身立马冲向阳台,把门关上一锁,并利索地把一旁半开的窗户拉得密不透风。
陈欣还在混战:“啊!走开走开,恶心死了!啊啊啊啊——”
一阵狂拍乱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接着拍门声:“开门呐!放我进去,啊,滚——”
王雲趴在门上,语速极快:“别让它进来啊阿欣感谢你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陈欣:“王雲你不是人啊啊啊啊,别过来——”
床铺上的秦坤有些傻眼了。
地点宿舍,在与舍友相处前,请勿相信任何第一印象。
不久外面突然安静。
王雲没有先开门,而是小声问道:“阿欣,陈欣?你咋样了?”
没动静。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她惊恐地与秦坤对视,然后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探颗头出去。
只见陈欣一动不动,蓬头乱发中露出劫后余生的颓废表情。
王雲四处环顾:“虫呢?小强呢?”
陈欣道:“飞走了。”
王雲:“飞走了?你把它打跑的?”
“肆姐赶走的,”陈欣露出凶恶的表情,“现在,我想打你!”
两人冲进宿舍,立时打成一团,又是掰手又是扯头发。
“你个王雲竟然这么对我啊?”
“啊呀不就一只小强吗把你吓成这样,我那也是,也是情急之下!”
“真行啊十万八千里的反射弧光速收缩?”
“谁反射弧十万八千里!”
“不是你是谁?平日里叫你几遍不应一只小强把你打回原形!”
“哎呀呀,疼疼疼!我手、手断了!”
“哼,断了好!啊你竟敢挠我!指甲怎么那么长啊留着做美甲?”
“不行吗?哎呀,你敢扯我头发!我刚洗的!”
……
双方胜负难定,僵持不下。
金玉岚刚挂了电话就跑上来劝架。
陈欣打着打着记起了什么,从乱战中抽出空来,抬头看秦坤:“坤哥,肆姐在阳台,刚说想找你聊天让你出去一下。”
话刚说完,战斗又开始了。
秦坤顿了一会儿后才起身下床,避开厮杀的人走去阳台。
果然,肆昼站在隔壁阳台等着她,正趴在栏杆上看风景。看到秦坤出来,她笑着招手:“嗨,坤。”
秦坤手肘抵上栏杆,手里抓着魔方,指尖勾划慢慢拧,沉默片刻后她道:“找我?”
肆昼靠上来近些:“找你聊天呀。”
“聊什么?”秦坤目光在魔方上,比较放松的神态。
肆昼也看着魔方:“你还在玩啊,怎么样,喜不喜欢?”
秦坤:“……还行。”
“你会吗?”秦坤接着问。
“嗯?”肆昼顿了下,“魔方吗?”
“嗯。”
秦坤想过,肆昼对魔方的了解程度很高,甚至能看出她的玩法,不会玩说不过去。
“会吧。”肆昼的回答。
为什么加个“吧”?
秦坤手停下来,她还没见肆昼玩过呢。送她一套魔方自己却不玩。
秦坤想想将魔方伸过去,递给肆昼,她看到了那双漂亮手。不少人夸过秦坤手好看,她觉得手不就长那样吗,而当难得看到别人的好看手的时候又忍不住觉得,真漂亮。
肆昼定了两秒,勾着唇接过了。
她用白皙细长的手指拨动彩色方块,刚开始拧时动作生疏,然而很快便适应起来,且速度不断加快。秦坤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渐渐从对方的手移到对方手里的魔方上。
秦坤仔细瞧过,肆昼拧魔方的手法干脆利落,但是又好像哪里怪——思路非常清晰,就是太清晰了,给人,不,应该说给她一种显而易见的感觉……怎么像是,故意在配合她的思路,让她跟得上?
肆昼边转边道:“下周就考试了,你不复习?”
秦坤能觉察到那速度稍稍慢下来了,似乎是照顾她正高速解码的大脑,让她能够分点神聊天。掐得太好了,调节自如,长期锻炼出的敏感让秦坤心生一丝仿佛被操控住的警惕。
她别开视线,转而去眺望别处,不看魔方了。余光中旁边人的动作有明显的停顿。
难道真是那样吗?
秦坤不止一次将出自对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藏在心底。她望着远处,江对面沿岸的道路上偶尔有车缓缓驶过。风吹着她的短发微微摆动,她平静地回答对方刚问的问题:“临时抱佛脚没什么用。”
肆昼点点头:“嗯,也对。”
一切正常,好似刚才暗藏的异样只关秦坤的事。
秦坤:“你不也不复习吗,上课也不听。”
肆昼:“上课……真的很无聊。”她停手不拧了,抬起头跟着秦坤一起看远处。
天上的云白得很纯,天很蓝,远处的高楼大厦,江边行驶过苍蝇大小的汽车,碧绿的江面阵阵涟漪,一条船从树丛中漂过,宿舍楼前的丛林很绿,上方还飞过许多白色的小鸟……
“哎,”米莉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指着那群白色的鸟,“那是不是海鸥?”
原本的温馨与安定被这丫头打破,两人看去时,米莉就被她姐姐拉了回去。
米娜边扯边道:“你脑子让驴踢了海鸥大老远跑这儿来找你玩?”
米莉叫道:“姐,你别拉我,我陪肆姐看风景呢!”她使劲抓住门框。
米娜继续拉:“妈让你接电话,找借口开溜?”
“啊,不不不,我不接!”米莉还在坚持,“我才不想听她啰里八嗦讲一堆呢,不催还好一催我就犯考前恐惧症!”
“你得接。”米娜坏笑着终于把妹妹拉了进去,毫不留情。
阳台门一关,里面还传出米莉的嗷嗷叫喊声。
阳台上的二人都笑了。
肆昼将还未复原的魔方还给秦坤:“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感似乎挺特别的,”她看向秦坤问道,“你是独生的吧?”
“嗯。”秦坤竟没介意魔方被他人摸过,拿在手里接着复原。
“不过你也算有个从小到大的伴,”肆昼道,“你和高景虽然是表兄妹,但也比得上亲兄妹了吧?”
大抵是姓高的又在背后对外瞎哔哔了什么。
怎么Q到那小子了。
秦坤脑子混乱地想了想,像是敷衍地随口说:“也许。”
竟然没有反驳?肆昼小惊。
说明高景的存在对于秦坤的辛酸成长历程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幸好在她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有那么个人陪伴,哪怕只是斗斗嘴小摩擦不断。
而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又能给秦坤带来什么?
肆昼思虑间,秦坤快速拨动最后几下,魔方恢复成了原样。
“哈,又完成一个。”肆昼庆贺,“厉害哟,坤。”
秦坤看眼魔方又去看肆昼,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吗?
带着消不掉的疑惑,秦坤再次将魔方随意拧动。
肆昼问:“刚拼好,你又打乱做什么?”
秦坤:“多练几次才熟。”
肆昼点头:“哦。”
*
考试临近,许多同学不约而同陷入紧张的备考状态,课堂少了几只瞌睡虫,课间也少了八卦鸟。但是仍不乏有人向秦坤请教魔方问题。
晚自习放学,校园蹲在黑暗中,教室的灯管发挥了比白天大的作用。
要不是肆昼说撤,围在秦坤座位旁的几个男生都不肯走。
这时高景来了。
他直接从后门就自然地进了17班教室,就着肆昼前桌的空椅子坐下来,面朝她们二位。
“嗨,肆女神,小表妹。”高景笑面如春。
秦坤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来了?”肆昼道。
“我找两位大神聊聊天不过分吧?”高景说着看向那位正不闻外事地拧着魔方的人,“嚯,坤哥,玩魔方呢?”
坤哥当没听见。
“唉,坤哥就是无趣。”高景咧了下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背往后面桌子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