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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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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会啊!”郭牧哀嚎,想了想说:“咱给学姐买瓶水吧,补充一下水份。”

*

回到活动室,冯蕊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采访继续。

“大四下学期的时候,我拿到了保研的名额,并找了家公司实习,她也在想去的单位实习。一切看上去都在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行进。”冯蕊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才继续说:“离毕业还有一个月时,我和室友去外省毕业旅行,去玩了两周,那期间我没有联系她,她也没有找我。”

“旅行回来后,我想把一些纪念品给她,才知道她在医院。”冯蕊说话间又带上了哭腔:“去之前她曾跟我说过感觉身体不太舒服,但我以为只是小感冒,并没有在意。”

“我去医院看她,进了病房,差点不敢认。她穿着手术服躺在那里,人瘦得脱了相,似乎只剩下了骨头。我小声叫了她的名字,她立马转过头来看我,问是不是我,她发白的嘴唇笑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她跟妈妈打了声招呼,爬起来带着我出了病房,说出去走走,我以为是去院子里,她说只是下一两层,找个地方坐着说说话,她不能晒太阳,不能去院子里。我们便坐在医院大厅的蓝色椅子上。”

“她说一开始是眼睛不舒服,她去看了眼科,后来骨头疼,她去看了骨科,再后来是头疼,皮肤过敏……身体各个部位都在罢工,跑了五六次医院,终于查出来,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无法治愈,只能靠药物维持。”

“那时候,她已经能平静地跟我讲述这些,仿佛已经认命了。她说,一位老师曾来看过她,她问老师‘这个病的发病率是十万分之一,为什么偏偏是我?’,那是她在医院多个睡不着的夜晚反复问自己的问题,为此她将自己二十多年的经历翻来覆去剖析了好几遍,也始终没有找到任何错处。”冯蕊停顿了几秒,接着说:“为什么偏偏是她呢?我也很想问这个问题,她那么好,她在想去的单位实习,她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她本来应该跟我一样,跟师大大部分学生一样,拥有光明的未来。可是偏偏,在这光明前夕,在二十出头这样最美好的年纪,生病了。”

“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她说那位老师也是这么说的,老师说‘这不是你的错,它会改变你的人生,让你从此走上一条全新的路,你从未想过的,和以前不一样的路。你没有错,它也没有错,你能做的只有接纳它,接纳它带来的一切好的或者不好的变化’,所以江朝雨接纳了,接纳了以后每天需要吃药,接纳了需要定期复查,接纳了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接纳了从此以后不能再工作,也接纳了被迫跌入泥潭的操蛋命运。”

“她很开心地收下了我带来的纪念品,用手摸过一些细节纹路,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已经在玉山的医院住了一个月,父母专程从老家赶来照顾她,但因为负担不起医院的费用,她必须转回老家的医院,等病情稳定一些,就回家依靠药物维持。”

“那时候距离毕业典礼已经没多久了,我们曾约定好要一起穿学士服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拍合照,但她却等不到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内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走出医院大楼,站在阳光下,回头望的时候,心里在想,坏了,这么好的太阳,她以后都不能晒了。”

郭牧抽了下鼻子,冯蕊看了过去,发现这个大男生眼眶已经变红了。李跃也有些鼻酸,低头挤了挤眼睛,免得像郭牧一样在学姐面前丢人。

“我都不哭了,你两怎么还哭上了?”冯蕊强笑着说。

“我们也大四了。”郭牧到底没忍住:“要是明年毕业典礼,跃哥不能来,我也受不了……”

“我肯定来,咱们朋友一个也不能少。”李跃抽了抽鼻子说。

“跃哥以后可是要做跃导的人。”郭牧继续假设:“要是你生病或者出什么意外,再也不能做导演了,想想就……”

李跃推了郭牧一把:“就不能盼点我好?”

冯蕊笑出了声:“看你们这样真好。”

*

“后来呢?”

“后来,我看着朋友圈的同学走出学校后,一个个意气风发,哪怕是骂甲方,骂工作,吐槽领导和加班,也是那么地鲜活。我总会想,如果江朝雨如她所愿,成为了一名编辑,现在会是什么样,是不是也吃着外卖加班骂无良老板不给加班费,是不是会做完一个项目拿到奖金后叫嚣着要请我吃顿好的,是不是会每个月抠抠搜搜的攒钱,按着计算器算什么时候可以买得起一个厕所。”

“回到家的她过得并不开心,父母虽然会提供生活上的帮助,但也总会在她面前说些刺耳的话,吃白食、啃老、累赘、废物,那段时间,她听到了无数难听的话。她妈妈甚至在私下打听谁家有大龄未婚男性愿意接受她这个病,就可以将她嫁过去。为了证明自己有用,她开始写一些稿件赚钱,眼睛不好就用语音输入,勉强够买药和付一点伙食费。”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我要是没保研就好了。我出去工作,赚到钱,就把她从家里接出来,租一间小房子,我养她,不就是多双筷子吗。”

“再后来……”冯蕊忽然沉默,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手中的册子,才继续说:“九月我醒来后,在知音上看到了她父母在八月群发的通知,她去世了。”

“为了不成为父母哥嫂口中的‘负担’,她吞了过量的药。生病没有带走她,‘家人’却带走了她……”

“她就这样抛下了这个世界,也抛下了我。我在电子邮箱找到了她给我的信,时间是她去世一周后,应该是定时发送的,她说我们性格有些相似,从小都受到了传统家庭对女孩的规训,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对外是逻辑清晰秉持自我的当代思想独立的女性,但只要与家里沟通,立马打回原形,变回那个被打压到自卑,擅于自我反省,什么事都归咎于己的思维。”

“她说‘你和老师都曾告诉过我,生病不是我的错,我自己也曾这样相信,但爸妈,哥嫂,各路亲戚,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这就是我的错,因为我吃外卖、熬夜、不锻炼,因为我往脸上抹化妆品、做美甲,因为我去掉了鼻尖上的痣,因为我脚长得太大、内向不爱说话,因为我吃太多辣……我知道他们是错的,我不想听的,但这些话每天都在往耳朵里灌,我累了。’”

“她在劝诫我”冯蕊抚摸着册子上江朝雨的照片:“因为我们家庭的相似,她说我想要离家远一点是对的,她希望我永远不要像她一样,被这些错误的言论裹挟,沉入那些错误的情绪中去无法自拔。她希望我可以实现她的愿望,将来在玉山市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底气,不要像她,在家里连自己的卧室都没有,只能在客厅支一张床。”

“这个故事其实和八月没什么大的关系,没有跌宕起伏,也没有出乎意料,不论是在八月、九月、还是十月得知她的死讯,我都会很难过。因为她走失在了八月,所以这便是我要讲的关于八月的故事。”

“我昨晚还梦到她了。”

“她说,很想和我一起在学校的向日葵花海里拍毕业照。”

作者有话要说:  江朝雨的原型是我的朋友,她没有放弃自己,依然在努力生活(鼓掌!!!)

感谢我的朋友愿意将自己的经历作为我的小说素材,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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