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渚一会儿都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北：敢为难他你就死定了。
-知道了。
姚然不会为难他，说实话，成绩这么好的学生他迄今为止，就见过祁沅言一个，姚然很欣赏。
上课了，姚然收起手机，起身正式自我介绍：“姚然，你们一九届的学长。毕业于北大数学系。”
还是谦虚了，他不仅是数学系博士，也是金融系研究生，双学位毕业。昨天江北渚在他后面讲个不停的时候说的。
姚然推了推眼睛，表情严厉又肃清，下面的学生都有些怕他，一声不吭。
他讲课也是一惯的风格，一丝不苟，庄严肃穆，听得人不禁挺起胸，不敢有一丝懈怠。
虽然老师好看是好看，但是讲的课就让人很苦恼，学生们多少都有点成绩，面对比平时更难的题，自己不会，感到有些恼羞，一个个都低着头准备死磕到底。
祁沅言听着姚然讲，他声音沉稳干练，颇有成熟气息。可祁沅言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他看着旁边空缺的位置，刚刚的怀抱填满了他的心，现在却有些空落落的。
某人不在旁边了，没人会小声叫他言言，数学课上经常不老实的乱动，戳戳他的胳膊，再给他塞颗糖。
自习时哼歌的声音也不再响起，也不会有人用温热的手，给他戴上耳机。
分开了一节课，祁沅言有点想江北渚了。他脸上没有表情，盯着黑板看，心里风平浪静，但如果有风吹过，怕是会海啸山崩。
他们不过才刚分开没多久，明明先前分开了三年，虽说三年内思恋无数，但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的想念。
物理课上，江北渚也在认真听，但仅限于表面上。
言言不在的十分钟，想他。
这道题昨天言言给我讲过，怎么做来着？
……光顾着看言言了，没注意听。
言言不在的二十分钟，想他。
老师讲的没有言言好。
言言不在的半个小时，依旧想他。
他身上很香……我是不是应该多抱一会？
熬到下课后，江北渚给祁沅言发信息，但是没有回，估计还没下课吧。
路深哀嚎地要借化学作业抄：“恒，救命啊，最后一个方程式是多少？”
“不知道，我也没写。”
路深扭头去看周行远：“周！”
“我也没做出来。”
路深像往常一样，不会的难题，找会的人：“学神！”
路深看向祁沅言空着的位置：“哦，忘了，学神去竞赛班了。”
“哎，想学神了，有他在什么也不愁。”
江北渚：“……”
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有什么办法嘛，不过学神参加竞赛咱们多有面儿。”周行远安慰道。
“又不是你参加。”
“咱二班有人竞赛拿奖，这么说出去多棒。”
“也是，学神牛逼！”路深竖了个大拇指。
“学神牛逼！”周行远符合。
孟舒恒也参与进来：“牛逼！”
还没正式开始竞赛呢，这些人已经默认祁沅言一定会拿奖了。
江北渚看着他们闹，心里跟着说，那是，言言牛逼。
上课前，江北渚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在祁沅言的位置上。
“上课了，言言。”
这边刚上课，祁沅言那边下课。说是下课其实也就是休息一下，喝点水上个厕所什么的，和那些正常上课下课的不太一样。
写完最后一题，祁沅言掏出手机，看见想了一节课的人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北：[图片]
-北：这道题你昨天给我讲过，我忘了，今天再给我讲一遍吧？
-北：物理课老师讲的我都会，厉害吗？
-北：言言你的糖吃完了没有？
-北：你想你同桌了吗？反正我想我同桌了。
祁沅言一一回复。
-。：放学讲。
-。：厉害。
-。：还没有。
-。：……嗯。
姚然看见祁沅言脸上有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祁沅言笑。
原来他会笑啊。
中午，互相想了一上午的两人在食堂见面，谁都没说自己有多想对方，仿佛都忘了那个拥抱。
他们像往常一样，江北渚去打饭，祁沅言等着他。
又像往常一样，吃饭时说着话，江北渚说，祁沅言听。
午休只有一个小时，下午两人又开始无人知晓的思念，谁都感到不习惯。
这才第一天而已，就这么没出息，以后还怎么办？祁沅言心里自嘲道。
姚然讲课很精炼，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一头雾水。提问问题总挑那些回答不上来的人，那十一个人里有十个人都怯他。
留下的作业也很精湛，谁会了谁不会，看做出来的题就一清二楚。
这也是姚然欣赏祁沅言的原因，因为他今天做的所有题中，只错了一道。
自古英雄都惜才，本来姚然只是为了有个借口能接近江南休的，可他现在又觉得好像教出个孟子也不错。
放学时，姚然叫住祁沅言：“这本习题给你。”
“刚才不是有发？”
姚然摇摇头：“这本不一样，难度高一点，适合你做。”
“嗯。”祁沅言接过放进书包，“没别的事了？”
“……没有了。”
“那走了。”祁沅言背着书包去琴房找江北渚去了。
姚然看着他远去，点评了一句：“真够冷的。”
祁沅言放学晚一点，江北渚在琴房练琴等着他。
也许是一天的思念太重，也许是放学时那个人不在身边，又或许是窗外飞来了一对鸟，但最后，树枝上只留了一只。江北渚抬头看着枝桠，枯黄的落叶绘出了秋天的颜色，他低头弹奏了一首《Tesrs》。
祁沅言刚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缓慢忧伤的曲调仿佛诉说了他的内心。
看着江北渚的侧脸，静静地听他弹完。
最后一个音调，江北渚听到祁沅言说：“我很想你。”
江北渚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头看向祁沅言，手指放在琴键上，忘了弹最后一个音符。
“去买包糖吧。”他听到祁沅言说，“之前的，我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