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坐在车里，挂了合作方的电话，看了眼时间，她儿子差不多快放学了。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水珠打在红色跑车的引擎盖上，车灯亮着，描摹出了雨的形状。
江北渚怎么也没想到，他妈会亲自来接他，连个提前声明都没有。
他都快忘了，这个月他爸妈要回来这件事。
雨下的不大，但初冬的雨凛冽，细密的雨丝中夹杂着寒气，空气都让人寒骨。
“言言。”江北渚看着门口的车。
“嗯？”
“我最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上下学了。”江北渚遗憾地说。
“嗯，我知道。”祁沅言也没想让他和自己上下学的，“你回家吧，你也好久没回去了。”
自从这人舔着脸，跟着祁沅言在他家里住开始，就没见过他想家。
江北渚对“家”不怎么留恋，比起那个空荡荡的别墅，说句话都有回音，他觉得祁沅言家里温馨的氛围，房子里有家人，更像是“家”。
“那……我走了？”江北渚不想走，犹豫不决。
“嗯，明天见。”祁沅言回答的很果断，没有像是舍不得他的意思。
“都不挽留一下我吗？”江北渚扁扁嘴，眼里写满了：言言不关心我，我很伤心。
祁沅言：“……”
又不是见不到了，整得跟离别似的。
祁沅言说：“要不你和你妈妈说今天不回家了？”
江北渚还真想了：“那应该不可能，我妈脾气不好。”
祁沅言说：“那不就是了，挽留也没用。”
江北渚：“……”
他张开手臂。
祁沅言脸又烫了：“干嘛？”
江北渚说：“今晚见不到你了，你抱我一下。”
祁沅言犹豫一会，还是如他愿了。
“如果我很想你怎么办？”江北渚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可以和我打电话。”祁沅言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奈道，“行了快过去。”
下着雨呢，就不多聊了。
“好吧，记得想我。”江北渚不太舍得。
江北渚走了……不，没有，他又回来了。
他给祁沅言披了件外衣，摆摆手，这回真的走了。
林梦看了眼窗外，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儿子很亲近的同学……
她没看清祁沅言长什么样，下雨天本就模糊不清，祁沅言又戴着校服冲锋衣上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更看不清。
江北渚上车，林梦没问为什么要把衣服给别人，她说：“明天是不是出成绩？”
刚见面就问成绩啊……
“嗯，明天上午出。”好在江北渚见怪不怪了。
“妈。”他说，“这回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公司临时有事——你还不希望我回来？”林梦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没，就问问。”
“我找过你们班主任，她说你最近表现可以，成绩也提升了不少。”林梦开车到十字路口，“你这是突然开窍了？”
“……”怎么连亲妈都这么问？
“我意识到曾经的我基本上就是在浪费时间，提升自我成就未来，才是年轻人的头等大事。”江北渚很有一套，“所以我开始学习了。”
林梦：“……”
“你知道就好，不枉费我对你的期望。”林梦话音一转，“不过你的目标应该是第一，一百开外根本不够看。”
“……”江北渚没说话。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目标确实是第一，现在的第一。
林梦见儿子不说话，蹙起眉：“分清楚主次，哪个重要就先完成哪个，将来作为领导者，这是你必要的条件。”
言下之意就是，别乱搞别的，老老实实学习就行。
“等你高考完，就带你出国，在那里上大学。”林梦说。
江北渚不怎么情愿：“……再说吧。”
雨水打在花瓣上，滴落在泥土里，洇湿成深色。
祁沅言打开门，放下手里江北渚的外衣，上面雨水不多，已经快干了，祁沅言根本没披它回家。
家里没有人，外婆今早就出门和老朋友去了外地，过几天才回来。
厨房里有外婆临走前给他们做的晚饭。祁沅言没去热饭，放下书包拿了雨伞，转身又出门去。
前几天出门的时候，他找到一家珠宝店，可以代加工。
他从自己的收藏里挑了几颗价值和外观都很不错的石头，让师傅把它们切成合适大小。
等他从店里出来，外面已经黑透了，雨还没停，他把半成品的珠子放好，沿路返回。
祁沅言打算用这几颗珠子做条手链，加上他这个月买的银手链，制成双层款，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江北渚。
他也没什么时间制作，江北渚又天天粘着他，一直抽不出空来着手开始。
今天是个好机会，争取多完成一点。
他很早就开始准备，从江北渚说，雨花石拿着不方便的那天，他就想到了。
进小区里，电话响了。
他想也没想就接。
电话里是他正想念的人：“言言！想我了没有？”
想啊，刚才就在想。
“嗯。”祁沅言如实回答。
“那你不和我打电话。”
“……”
“我知道你不会打，所以我打了。”江北渚懒懒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奶奶做的饭你吃了吗？”
祁沅言心口不一道：“吃了。”
“嗯？我怎么听着你在外面？”江北渚疑惑道。
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不断传来，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
早知道就不接了。
“你听错了，我在阳台。”祁沅言语气毫无起伏，听起来像真的。
“是吗？我听错了？”江北渚半信半疑。
“嗯，听错了。”祁沅言收起伞，快步回家。
“好吧。”
嘟嘟——
电话挂了。
祁沅言：？
他挑起眉，疑惑不已，正要收起手机，又弹出通讯界面来。
江北渚直接打了视频通话。
完了，他还没到家，等会怎么解释？
祁沅言没接，收好手机跑了起来，还好快到家了，不然真没法解释了。
开门，放伞，脱下湿透的衣服，从浴室拿了块毛巾搭在头发上，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接通，画面卡顿了一下，很快露出江北渚的脸。
“怎么这么慢？”江北渚眯起眼睛，像是审视什么。
祁沅言没看他，擦擦头发：“我刚洗完澡，还没穿衣服。”
对方哦了一声，然后道：“你刚不是在阳台吗？”
祁沅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还是说，你没穿衣服去的阳台？”
“……”
“会着凉的，言言。”江北渚故意说，“下次最好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