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一群喂了自己好几升水的鱼儿们挺着圆肚子，四处散开。
遇到一班的人就瞪眼，也不说话，就比谁先开口谁就输。
总而言之，幼稚得不分伯仲。
“今天作业好多，不过有祁老师面对面授课，不成问题。”江北渚挎着包，和祁沅言肩并肩走，看也不看那群幼稚的鱼。
“别乱叫。”祁沅言捏了捏耳垂，看了一眼四周，应该没人听见。
“这不能算乱叫，你教我做题，不就是老师吗？”有理有据的。
“……那你别在外面这么叫。”祁沅言说。
“为什么？”江北渚明知故问。
“……总之别在别人面前叫。”祁沅言没办法解释。
江北渚说：“好好，那我在内这么叫。”
“……”
祁沅言不理他了。
知道自己撩过头了，江北渚见好就收：“逗你的，不在外面这么叫了。”他转移话题，“我回家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怎么样？”
祁沅言诧异道：“你会做饭了？”
“那是自然。”江北渚得意道，“我昨天学的，今晚做给你尝尝。”
昨晚他向江南休取经学艺，在炒糊了两锅，打碎的鸡蛋壳进了锅，咸或者酸了不知道多少次，江北渚成功出师。
“好。”祁沅言很期待。
在开门之前，他一直保持这种期待，直到他打开门，无意间瞄到自己房门的时候，瞬间仿佛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今早起晚了，走的急，他忘收拾桌子了，最主要的是……手链还没收起来。
连思考都没有，祁沅言大步走过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刚进门的江北渚脸上写满了疑惑。
“那个……”祁沅言犹豫着怎么解释，“我忘记收拾房间了。”
“没关系啊，我又不介意。”说着江北渚走向房门。
“不，我不想让你看见。”祁沅言推着他转了个方向，“我想吃你做的，先去做饭吧。”
“有什么不想让我看见的？”江北渚偏过头看着他，疑惑不已。
难不成有心事了？
“没什么，就是……”祁沅言目光闪躲，“房间太乱了，我去收拾。”
祁沅言帮他把书包放好，又将他推到厨房，自己转身回房间，走之前说，“马上就好。”
厨房水槽前，江北渚闷头洗着菜，水流哗啦作响，就像他现在的内心一样。
房间太乱就不让我看了吗？
怎么听都像是借口。
什么东西我不能看？
还是说，对他而言，我还没有重视到可以随便给我看的程度？
他隐隐有些失落，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睛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线，很快回过头，专心做饭。
当啷一声，最后一颗珠子收好，祁沅言拿着蓝色的首饰盒环顾一圈，想找找这个最重要的礼物应该放在哪里才不会轻易被发现。
他的卧室装横很简单，黑白调的柜子、书桌，这些江北渚经常会用到，不行。
床底下？会弄脏的，不行。
衣柜？已经匀了一半给他用了，不好藏。
……突然觉得姚然藏在别人家里的方法很合适。
可是现在他又不能出去。
纤细的手指一下下敲着盒子边缘，这是他思考的时候会有的习惯，此时的敲击声与平时不同，略微有些紧促。
蓝色丝绒盒子静静地躺在他手里，假装没自己事，但它此刻成为了祁沅言最大的难题。
这时江北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言言？好了吗？”他敲了敲门，“我想煮些粥，你想喝糯米粥好还是紫米粥？”
祁沅言一惊，把那定时炸弹般的盒子放到身后，背过身用身体挡住，扭头想回应，却发现门外的人根本没进来，而他也根本没锁门。
“……糯米粥吧。”祁沅言说。
“好。”门外的人说。
门缝间的影子一晃而过，消失不见了。
祁沅言盯着那扇灰白色的门看了许久，仅仅只是一门之隔，但他就是感觉到门外的人未曾流露出的情绪。
他抽出一本《道德经》，这种类型的书江北渚几乎不看，把盒子藏在书架里，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
快速藏好东西，把书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祁沅言开门，去找那个需要他哄的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感觉，江北渚明明表面看起来很正常。
糯米香轻轻回荡在厨房里，江北渚用汤匙搅拌着，看到祁沅言进来了，他说，“粥还没好，你先去喝药吧。”
江北渚没问他在房间里这么长时间都在干什么，既然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不会问。
“嗯……水还没烧，我想先看看你怎么做饭的。”这也没错，祁沅言很好奇大少爷第下厨房会是什么样，第一次他没看见，这次刚好可以。
江北渚围着围裙，用弹钢琴的手洗了些红枣，放入锅中，尝了尝味道，觉得不够甜又加了点白糖，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有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这么想不对，他不是来哄人的吗？
“那个……”祁沅言想说，你是不是不太高兴？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可以多放点糖吗？”
总觉得不能问。
谁知，正在洗手的江北渚突然笑了出来，“你还真是无甜不欢啊。”
祁沅言摸了摸鼻子。
“行。”江北渚把收起来的糖罐拿出来又添了些，问，“放这些够了吗？”
语气像在哄小孩。
到底谁哄谁？
祁小朋友一本正经地说：“嗯，够了。”
饭菜准备好，祁沅言帮忙摆放碗筷，迫不及待想尝尝看。
江北渚端来一杯水，手上放了两三粒止咳药：“给，先喝药。”
祁沅言接过，一口咽下。
盛出来一碗香甜的糯米粥，很甜，符合祁沅言一惯的口味，恰到好处的软糯，红枣不多，碗里就三个，如果吃第四个就会腻。
西红柿炒蛋味道也正合适，咸淡刚好，鸡蛋多番茄少。
很让祁沅言惊艳，江北渚不像是第二次下厨。
菜和粥都光盘了。
两人吃完饭，祁沅言收拾碗筷，他抿了抿唇，说：“劳烦少爷纡尊降贵给我做饭了，刷碗就让我来吧。”
听得江北渚一惊，言言竟然会逗我了？这是在打趣我吧？
少爷不生气，少爷让人打趣，乐意至极，他伸手刮了一下祁沅言的鼻梁，“给你做饭不算纡尊降贵。”
祁沅言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盘子，但手里的盘子还是空了，他回过神，江北渚已经走进厨房里，“不过刷碗还是我来吧，这些都是我老客户了，不要抢我活计。”
祁沅言配合某人：“哦，那它们会开工资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