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跑来个中年妇女:“囝囝啊!你怎么在这里?”
黑狗冲她摇尾巴,跑过去扑在她身上。
妇女抱起黑狗摸摸它的头,对它道歉:“我没看好你,真抱歉囝囝,你也不准乱跑了,没有你我怎么办啊?找你找的我心急。”
狗趴在她身上对江北渚露出个狗头,眨眨那豆大的眼睛。
原来不是流浪狗,只是主人没看好,它乱走走丢了。
它找到了它的主人。
“……”
江北渚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起身去找他的主人去。
祁沅言刚到家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桌子前。
书桌上乐谱凌乱的放着,都是江北渚走之前留下的,本子上还有他没写完的作业,床上摊开一本书,应该是主人随手一丢忘记放回去。
角落里堆着衣服,大少爷懒,不想叠,每次都是祁沅言叠好他才放进衣柜里。
书架上的书,床边的篮球,桌面上的耳机,床头柜上的乐高手办。
整个房间充斥着江北渚的身影。就像那个人深深地烙在心底,无法忘记,磨灭不掉。
祁沅言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那些东西,吹干头发后就出了门:“我走了奶奶,饭前回来。”
外婆正在浇花闻言应了声。
江北渚下了出租车,站立在小区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树荫下,迎面走来一位少年,白衣牛仔裤,背着挎包,戴着帽子口罩遮住整张脸。
虽然他连脸都没露,也没人注意他,但江北渚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谁。
“祁沅言!”
他喊道。
白色身影一顿,大概是想抬头但被他半路生生刹住,随后转身就走。
“你去哪?你别走!”江北渚追上去,“祁沅言!”
祁沅言不走了,他跑了起来。
他跑不过经常打篮球的江北渚,在小区附近的树林里被江北渚抓住。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他整个人都被拉进一个怀抱里。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不动,忘了推开他,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又要走吗?你又要去哪里?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又不吃人。”江北渚说话的音调都在抖,他真的被祁沅言的不告而别搞怕了。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你别信她的话,我都还没说什么,轮不到她给我做主。”江北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你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不同意。”
“祁沅言,我找了你好久。从三年前就在找,我不肯走,不肯离开湘城,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如果你回来,我绝对不白等。”
“我等到你了。现在,你又要走了吗?”
“……”祁沅言整个人都被他的体温包裹着,不是医院里冰冷的被褥,是他怀念的拥抱,想念的那个人。
“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江北渚把他抱的更紧了,“你都不知道,我没了手机不能和你联系我有多难受。”
“你手机没了?”难怪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我……发生了点意外,不过没关系,我能见到你就行。”
祁沅言推了推他:“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
江北渚这才放开他:“你要去哪?”
“我只是去看卫明明。”祁沅言整理好被他弄乱的衣服,“没手机刚好,我觉得我们不用联系。”
“为什么?”
“……”
祁沅言低着头不说话。
江北渚追问:“为什么?你不想跟我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
“……你走吧,你的东西我会给你收拾好。”祁沅言不看他,转过身向原本的路线返回,“也……不用再见面了。”
“我妈和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要挟你了?”江北渚不回答他,在后面跟着祁沅言。
祁沅言不回头,身后跟了个大尾巴:“阿姨只是说了事实,并没有要挟我什么。”
“事实?说你和我在一起会遭受诟病,这是所谓的事实?你宁可相信我妈的话,也不愿和我一起面对吗?”
祁沅言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不是相信,以后真的会这样,总有人不待见我们的。”
“我只是想让你的未来是光明的,躲躲藏藏的事太累了,你往高处走就好,我只能拖累你。”
“躲躲藏藏很累,那你呢?”江北渚不听后面的话,“你累吗?祁沅言。”
还从未有人这么问他。
你累吗,祁沅言。
自从母亲离开后,他每天都在躲藏,躲着父亲,躲着同学,甚至连自杀都要躲着。他很累,但他别无选择。
祁沅言不回答:“你回去吧,我去还书而已,既然已经见了我,那你该走了。”
“我不走,你去哪还书?我送你。”
“你连手机都没了,怎么送我?”
“……”后面没了声音。
祁沅言以为他想通了:“走吧,最好不要再见了。”
“我虽然没手机,但我有现金。”江北渚追上他和祁沅言并排走,“江南休给我的,打出租吗?”
祁沅言不语,连余光都没给他。
江北渚也不说话,跟着他沉默地走,视线落在祁沅言身上,不曾离开半分。
祁沅言走快,他也走快,祁沅言慢下来,他也慢下来。
祁沅言突然刹住步伐,江北渚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他身上。
“怎么停了?”他抬头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到另一家小区门口。
这么近,打什么出租。
祁沅言一路都没和他说话,进了小区朝着一栋楼有目的地走过去。
他甩不掉江北渚,只能让人跟着进来。
卫明明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林献也来了,所以祁沅言才会一出院就带着装书的包来看他。
卫明明见到江北渚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对他露出笑容,请他们进来。
“你的书。”祁沅言从包里拿出来书,递给林献。
林献接过:“谢谢。”
总算是把书还给林献了。
祁沅言回想起之前还书不成,被人倒打一耙的经历。
不知道徐安泽会不会把他们的事情传出去,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他们在卫明明家里呆的不久,期间祁沅言一直没和江北渚说话,卫明明认为他们是闹矛盾了,临走前叫住江北渚。
因为祁沅言看起来不好说话,所以他才选了这个目标。
“你和学……学神是不是闹不……不愉快了?”
江北渚点点头。
小结巴让他低下头,在他耳畔说了句什么。
江北渚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