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洞穴内,头发花白的老人跌坐在地。
“千登势……”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画面一转,一间通体雪白的病房里。
刚才还狼狈不堪的老人此时紧紧地抓住身旁人的手,语气急切。
“千登势,你等一下!”
“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场景再次变幻,刚才的老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三个年轻人在房间里。
“不知道为什么……”
其中一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名少年有着一蓝一黑的异瞳,略长的头发在后脑低低扎了个丸子头。他的眼下一片青黑的痕迹,暗示着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我总觉得菱形医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不择手段地想要救珍视之人而已。”
他的小臂上有块明显的黑色印记,形状像是人的手印一般。
“要是换成我,我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像他那样做。”
“……”
刚刚一直如隔着浓雾般浑浑噩噩地观察着一切的小舟,此时好像突然被人迎面浇了一桶冰水。
他倏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丸子头少年:[他在,说什么?]
他正欲开口,目光瞟见站在丸子头少年侧后方的樱粉色侧麻花辫少女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一直闭着的眯眯眼也睁开了些许。
樱粉发少女开了口,以一种温和而不失强硬的语气,向丸子头少年问道:“慎平,你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欸?”
“你循环了那么多次,精神一直没有休息吧?眼袋都出来了哦。”她以安抚的口吻说着,“大家都在这里,今晚就睡一觉吧。”
网代慎平面露感激之色,道了一声“多谢”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小舟眨了眨眼睛,出其不意地问道:“那朱鹭子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他的声音晦涩而低沉。
“你在说什么?”菱形朱鹭子冷静地反问,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我是说,当你知道澪的影子也被制造出来了之后,”他锲而不舍地重复着,“朱鹭子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呢?]他想。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而心甘情愿地赔上一切,哪怕撒谎、杀人、与虎谋皮,哪怕违背道德、不合法律、反抗天性……]
[……值得吗?]
他听不清朱鹭子说了什么,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她的脸。
眼前的画面像是上个世纪信号不好的老电视一样,开始闪着雪花。
小舟隐隐约约能看到朱鹭子的唇动了动,试图艰难地从她的口型中辨别出她的话语。
她在……说什么……?
*
小舟猛然惊醒,入目的是集训营宿舍的天花板。
他抬起右手,盖住了自己的脸。
“……啊,又梦到了。”
良久,室内只传出这一声轻微的叹息。
*
这是他们来到东京的第四天了,集训即将迎来尾声。
室内排球场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时不时能听到排球与球场、与人的身体接触所发出的巨大声音。
“既然接起来的球眼看就要过网,那就没必要一心想着去打A pass了!”站在场外的火烧教练一直观察着选手们,时不时给出提示,“这种情况下,二传手只要站在离球网再稍微远一些的位置就好。”
“是!”
一盘结束后,小舟被火烧教练叫了过去:“小舟,过来一下。”
“好的。”小舟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到教练面前站定。
教练的手中仍旧拿着一本资料册:“小舟,我对比了你在IH上和这次集训的数据,你最近是在增肌对吧?”
“啊,是的。”小舟应了声,“需要我将训练单给您看看吗?”
火烧教练推了推眼镜:“这倒不用。”他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在训练的时候注意不要过度。你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武器还是你远超旁人的速度和高度,要是因为追求力量反而忽视了现有的优势,导致影响了灵巧性和滞空感,就反而得不偿失了,懂吗?”
见小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火烧教练也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休息,等待下一盘开始,自己则在资料册上批注了些什么,又去找下一个球员谈话。
小舟坐回长椅上,一旁的宫侑动作自然地凑过来:“教练跟你说什么了?”
“大概就是说,‘不要过度追求力量’之类的话。”小舟耸了耸肩。
两人稍微聊了几句,下一盘比赛已经要开始了,队友来喊他们准备上场。
*
“做拉伸动作时一定不要偷懒——”
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
小舟正在做着拉伸运动,就听到不远处星海光来的声音:“……按理说应该先是对我的身高嗤之以鼻,然后看到我飞身扣杀后被吓尿!这一整套走下来才是标准流程啊!!”
他抬起头,发现宫侑也站在那附近,此时装作恰巧路过的样子:“你相当沉得住气呢。”
“顺带一提,小飞雄,”他笑眯眯地说,“尽管你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球却打得,”他顿了顿。
“——相当乖巧呢~”
[——啊,又来了。]小舟的内心古井无波。
[阿侑这个“遇见球打得好的人总要上去挑衅几句”的习惯是怎么来的?天生的性格恶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