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瘦小，又无辜……跑去要账合适吗？”

“许二，你看不起个谁？”

许攸大笑：“那你说说，你要到帐没。”

金泠得意的声音都拉高了三分：“那是自然？姐姐我亲自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儿吗？”

许攸撕下面膜拍了拍脸加快吸收速度，挪到梳妆台处上妆前乳和隔离，脸上吸饱了水再上粉底就会格外服帖，马毛的刷头自下而上把底妆缓缓推开。

遮瑕要重，粉底要轻。

但是面部没有什么好画，打开眼影盒涂了一层浅浅的大地色，随后拧开睫毛膏一根一根向上刷去。

“我今天去了一趟XX局，那个领导啊，拿着自己的签名都不认的。”

许攸注意到她语气中暗藏的愤怒，扑上腮红，点了点唇釉对着镜子道：“然后呢？”

“然后他说他十点钟要开会，让我先去等通知。我说要开会啊？那可不正好！一屁股坐那秃头腿上。我还说：您要是再不把这账目的事情弄清楚，我被辞退是小，那我可不天天过来找您？”

“哈哈哈哈。”

“老头子吓得差点心梗，下午就把帐结了……哎，这事儿办得仓促，下次我得多准备几面锦旗。”

“？”

“一进门来苏东坡，坐下韩信问萧何。苏秦巧语言六国，徐庶无语你没辙。赊账好比三结义，要账好比请诸葛。不是本店无情理，只因本小利润薄。”

许攸补睫毛的手顿了顿，眼皮下添了道漆黑的污渍。

她太了解她了。

西南城市与缅甸越南等国接壤，越是临近之地治安越是堪忧。

沙马以布前两年参与了几出跨国案件，虽不能透露办案细节，但还是每次见到许攸都告诉她注意安全。尤其是盐源县前段时间闹出通缉犯截杀出租车司机抛尸河中的事情，虽然半夜总有警车巡街，但总是没有什么安全感。

“我把我哥的微信推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事儿，你给他打电话。”

“哎呀，你好讨厌！我又没事！我真的没事！”

许攸放下睫毛刷，按着手机上的语音键：“我知道你没事儿，你也不会有事儿。我就是不放心。”

金泠似是害怕她担心，迅速转话题：“攀枝花的芒果超好吃，你要吃吗？我扛一箱回来。”

“哦……准备喂我吃多芒小丸子？”

金泠知道许攸是在拿刘庸打趣她，恼羞成怒：“许攸！”

“哎，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只有庸贵妃有这福气！嫔妾没有~”

晚餐依旧是祖母厨房的摩梭餐。

武红兵带了几个做工程的朋友来泸沽湖度假，居然清一色的男性。许攸自然不会认为此人自此洗心革面，只是觉得这单生意必然很大，才可以让这位武总暂时抛弃低级趣味，化身文明人。

木质的矮几上依次陈列着坨坨肉、烤乳猪、玉米粑粑、野菜火锅里是一种当地叫水性杨花的植物，桌子尽头的纯银酒壶装着苏丽玛酒，那是为远道而来的贵宾而备，一杯之后就有美丽的摩梭姑娘为其献上哈达。

泸沽湖本地人信奉藏传佛教，多是格鲁派和宁玛派，家家户户都设有佛龛。因此随处可见经幡和玛尼堆，寺庙里甚至供奉着活佛，每年都有传道祈福之类的活动。

王妃岛有一奇景便是水中睡佛，不过此景只有在极度挑剔的光影条件下可以形成，如同峨眉金顶的佛光——只渡有缘人。

酒过三巡以后轮到许攸出场，她站在火堆旁声情并茂地讲着泸沽湖的传说。

“在摩梭族漂亮的姑娘叫做阿夏，小伙叫做阿柱。而泸沽湖在当地有一个浪漫的名字叫做——情人的眼泪。”

“据说坐拥泸沽湖的格姆女神曾经是世间最美丽山神……无数爱慕她的男子和神仙都想要与她走婚。可是女神心中只有一位叫阿柱的山神……两人偷偷私会忘记时间，违背了天亮之前必须回家的规定。阿柱因此化身石山，而女神来到他身边时只有青山皑皑和地上七个马蹄印。女神自知再也无法见到心爱的男子，在湖边哭泣眼泪落在地面变成了如今的泸沽湖。而那七个马蹄印变成了如今泸沽湖上的七个小岛。”

武红兵对于泸沽湖的种种传说，没有听过一百次也听过几十次。但他依旧装作第一次听的好奇模样，席间和几名客人谈笑风生，天南地北、神话传说、坊间俗事……一通交流下来妥妥找准对方脉门。

许攸站在一旁瞠目结舌，真心觉得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首先就是这话里话外的机锋普通人就听不懂。

晚餐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几人原本就是为了谈事对摩梭餐只是图个新鲜，并不和胃口，所以第二场是洛水村的烧烤。

许攸听到一个熟悉的店名，暗道这武红兵还挺会吃的，什么时候她以为的宝藏小店已经广为人知了？但这已经不是她该关心的范围，今天的工作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