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好。

然后要走。

姜禾忽然又不放心，她想起这里装潢的花花绿绿，每条道都长的一模一样于是喊住他：“哎陈清衍……”

少年不解地回头。

姜禾穿着及小腿跟的白色碎花裙，底下是一双帆布鞋。清新的配色，料子普通，但似乎又跟她那张脸很相宜，姜禾这张脸是陈清衍见过的女生里少有的素净，眉淡肤白，一对眼睛圆圆的水水的，却总盖着一层隔绝生人的冷淡。

“你能找到吗，我带你去？”

“也行。”陈清衍不拒绝她，笑着应下，“谢谢你啊姜禾。”

“没事儿。”她淡淡地回。

两人往洗手间走，陈清衍率先提出问题，关心道：“怎么突然出来了？是不是不开心？”

姜禾不明白，愣了下，“什么不开心？”

“里面大家的情绪不太好，我以为你有被影响到。”

原来是在说这回事，姜禾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末了，又补充了句：“没有不开心。”

陈清衍抓住语句bug，“所以有被影响到？”

姜禾思索着，暂时沉默了，没有回答。

她这样慢热的性格其实陈清衍也习惯了，毕竟前后桌了三个月，他多多少少都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会轻易和别人表达想法的人，尤其是当她自己都还没想清楚的时候。

“姜禾。”

他突然唤她名字，语气有些许的郑重，令沉思着的姜禾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准备去看他——

“你学文还是学理？”

“当然是学文。”姜禾没有任何的犹豫，这是她早就在心里做好决定的事，如果坚定有排序，学文就是她现在心目中的第一。

亲戚或者姜爸姜妈轮番也劝过她说学文没有学理吃香，将来找工作肯定还是理科更轻松一点，如果她成绩差也就算了，可是偏偏她成绩还这么好，不学理完完全全就是浪费。可是外界的声音不管如何描述另一条路的便捷和好处，姜禾自始自终都没有动摇过，她越来越了解自己，她一直是这样，在平常的事情上都持退让与牺牲态度，可她认定的事，她是撞了南墙都不打算回头的人。

姜禾的眼神充满了坚韧与不可更改的决绝。

陈清衍看了眼她，问道：“姜禾，两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姜禾也看向他，朴实无华地回答道：“两年后我们都该上大学了。”

陈清衍问：“你将来想学什么专业？”

姜禾摇头：“还没想那么远。你呢？”

陈清衍停了会儿，没有回答。

他当时心里想的是法学，但因为自己还没确定，以及他父亲一直持反对意见，所以陈清衍就留了一嘴，没和姜禾提。

但也因为今天的保留，后来未曾见面的几年里他们一直不知道关于这个问题彼此的答案是什么，那几年，对方的一切生活在他们彼此心里都是一片空白，连可以想象的线头都没有。

姜禾在空隙间走了一会儿神。

她思绪飘走，又突然听见顶上传来一道声音：“姜禾，那高二开始后我们就不能再是同班同学了，真是可惜，你想学文，我想学理。”

姜禾愣了下，眸子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看向陈清衍，带着难以分辨的情绪注视着他，少年的表情很难描述清楚，但姜禾那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类似失落的意味。

他们很快就要面临文理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