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30，姜禾的工作手机响起，苹果自带的铃声冰冷的几近死亡，无论何时响起，哪怕姜禾睡的昏沉，也能一下子被惊醒。

舒馨瑶近半年的事业近乎稳定，姜禾作为她的助理，命运与她一脉相连，息息相关，她的一点风吹草动大至决定了她的职业变动，小至影响到她能否安然睡到7:30，然后从容地起床，化妆，拎着前一日买的吐司和楼下星爸爸的冰美式平静地去向公司上班。

这半年，姜禾的作息还算正常。

这也代表着舒馨瑶近半年的事业还算顺利。

但今天，显然局势不太寻常，也许是做了她两年的助理，因为太过了解她的情况所以一点点异样都能敏锐的感觉到，所以虽然还未接起那个电话，但姜禾睁眼的那一瞬心里已经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姜禾，我很焦虑——”

女强人突然朝她袒露出软弱，姜禾愣了下。

这是第一次舒馨瑶对她说出这样的字眼，她这个人不惧挑战，甚至是热爱挑战，喜欢人生的各种意外，享受人生的各种意外，哪怕是姜禾刚入职时的那一年，那段时间舒馨瑶正处于最艰难的一个时期，姜禾也没听过她对自己说出这样的字眼。

“怎么了？”

舒馨瑶很快就略过这句话，迅速回到她的雷厉风行：“帮我准备给老爷子的礼物，我今天要回趟宅子，管家下人的都要，每个人准备一份，老宅人员名单你那儿有吧？”

姜禾应：“有，给您爷爷的礼物需要准备什么类型的呢？”

“老爷子年纪大了什么都看的淡薄，唯独喜欢玉，你去挑最贵的，要那种一送出去就能让老爷子开心的。舒博恺和舒弘旭现在是隔三差五就往老宅跑，我倒要亲自去看看他们到底在献什么殷勤。”

“好，12点前给你准备好？”

“那当然不行！”姜禾的侥幸心理没能实现，对方传来了预料之中的否认，“最迟三个小时后，东西要送到我那辆新的保时捷后备箱里，你让我在家抓耳挠腮空等到12点，我会疯的姜禾，You know?”

是，让她三个小时去挑又贵又好又称心意的礼物她就不会疯了，而且现在是凌晨的5：35分。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还是轻声应下：“好的，我现在去准备。”

“今天的会无聊的就帮我推迟，重要的就等到2：00以后再帮我安排。”

“好。”

“姜禾，我的世界里不允许有人出差错，你知道的吧？”

舒馨瑶的语调带着轻微的施压，她并非是不信任姜禾，事实上，她不信任全世界，总觉得世界上的人都需要经过她的一番嘱咐才能按时完成任务，这一点，在过去的两年里，姜禾已经了解。

姜禾闭了闭惺忪的眼，轻声应：“我知道。”

挂完电话以后姜禾一秒都没耽搁就起床了，首先是往助理群里发信息，舒馨瑶的助理有三个，姜禾是总助，她传达指令，另外两个负责辅助她工作，给老宅的人员买礼物这件事她交给了底下的人去办，而她负责去挑老爷子的礼物。

舒家从不缺钱，市面上那些一般的珠宝老爷子肯定看不上，还好因为知道舒家的习惯与爱好，平时只要有关珠宝的人员联系方式她都有分类保存，姜禾给其中一个人打了电话，她先没挑款式，先给出了自己的需求——最好的最贵的，2个小时内能取到的。

挂完电话，姜禾迅速进卫生间里去洗漱，然后换上自己的职业装，抬头照镜子时，姜禾停了一秒。

每一年都是有变化的，姜禾不擅长记录，所以总会在某一刻发觉自己跟从前不像了。

职业的裸灰色套装，深蓝色的衬衫，裸灰色的小马甲，底下是同色系的包臀裙，直发轻挽，柔顺地落在身后，脸上画着洁白无瑕，精致美丽的妆容，确认自己没有细节出错，姜禾这才带上自己的工作包出门。

此时，房子的对门里面，陈清衍也刚收拾完自己与东西，手里拿着面包片和笔记本电脑正准备出门，临出门时他还接了个电话。

“非诉这么枯燥陈清衍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说真的我觉得我真的很想改职业规划了。”

“我觉得还行啊，还蛮有意思的，说不定你转去做诉讼了，又会开始抱怨诉讼难做。”

“我不会。”

“至少做完现在这一案。”

门锁滴滴响了两声，两扇门出于某种缘分下不约而同同时打开，如果有上帝视角，这一幕看起来像是极其对称的图片一样，在开门的那一瞬，因为听见了动静，图片里的人同时抬头看了眼对方，刚好，陈清衍和电话那头的翟之逸结束通话，手机在滴的一声后悄然挂断，他看见对面的人以后犹豫着放下手机，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姜禾反应过来了，仅仅只是用了一秒，就是抬头望去的那一秒甚至是眼睛都还没有完全将他的脸映射清晰，姜禾就认出了他，然后心脏骤停一秒，大脑发出整个早上最为清醒的时刻，像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一样。

世界安静，光线从旁边的窗户里照进来，视线明亮。

姜禾顿住，乱了阵脚。

高中毕业后很多年，姜禾幻想过很多再次见到陈清衍的场景，浪漫的尴尬的狗血的平常的，每一个设想都比此刻真实。

“陈清衍？”她率先开了口，声音比高中的时候多了一份温柔的宁静。

“嗯。”陈清衍终于也慢慢反应过来，应道，“好巧，姜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