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将领子压了两折露出后颈的钢片，喘了口气。

苏格兰皱着眉询问道：“怎么跑这里来了？还和警察一起吃饭。”

N狭长的眼睛下垂，浓密的睫毛压下一片阴影，声音里带着苏格兰听不懂的情绪，“苏格兰，这件事可以保密吗？”

苏格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为什么？怕被别人发现你和警察一起吃饭？”

N“呵”了一声，“当然不是。”随后不带任何情绪的，“我和A吵了一架，离家出走，警察怕我饿死在路上，他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苏格兰心底有些复杂，一是因为他是组织里培养的研究员，二是对他和警察撇清但保护他们的态度，他意味不明的冷哼，试图探查他心底的想法，“是嘛，只是因为这样？”

N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舔了舔干涩的唇，以为他在为了组织试探自己，心底不知为什么隐隐有些钝痛，“我不会背叛组织。”

“我后面的东西就是证据，如果……，如果我有一点联系警察的念头，都会受到惩罚。”

“苏格兰，你还想知道什么，就把这件事上报给琴酒。”

入部雅重，就像他一样。

报告给琴酒，然后我来杀掉背叛我的人。

N没有情绪的声音让苏格兰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又是这样，初次见面的时候，声音也是这样。

机械般的，冷漠的，说话间比起A还要像机器人，像是设定好的程序突然被启动，让苏格兰瞬间升起警惕。

醉酒后的N和现在的N是一个人吗？

苏格兰瞳孔紧缩，在N的视线下逐渐绷紧，大脑高速运转的思考自己有没有在他面前暴露什么。

还有zero！会不会有危险！

苏格兰握紧方向盘，在大脑高度预警的情况下，冷静道：“N，我没有怀疑你。但如果你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和一个司机说话。”

随着话落，苏格兰脚踩油门车速飙升，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猛然加速的车让N惯性压迫着后仰，心跳也跟着车速一同飙升。

“刺啦——”

轮胎滑过地面，压蹭着冒出一阵火花，汽车的轰鸣声刺破夜间的平静，苏格兰面容平淡，仿佛只是平常开车，眼底却隐隐带着疯狂。

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打下一道阴影，方向盘在他手中像是玩具一样，车猛的抬高侧过漂移拐弯，此刻心跳也到了极点。

生气了吗？绿川。

之前所有的粉饰太平被打碎，苏格兰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到N，正如N从来没有了解到苏格兰真正的样子。

可爱……，绿川光。

在这样的威胁下，N甚至有时间欣赏苏格兰平静的疯狂，他小幅度勾勾嘴角，说出的话却像是叹息，“抱歉。”

伴着风的呼啸声，一声轻语也如同泡沫一样消散，泡沫破碎的同时，把苏格兰心底压抑的怒火也点破了，一下子泄气一样。

飞驰的车子轮胎很快的在地上滑出一道火光，车速丝毫未减，苏格兰冷着脸没有说话，N垂着头也没有说话。

直到车稳稳的停在了别墅门口。

车里的两人还是没有说话。在苏格兰想要下车给他开门的时候，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绿川……，别生气。”

“抱歉。”

对于清醒的N来说，吐露心底的话比杀了他还要艰难，但他不想让苏格兰离开，和误会。苏格兰听见，沉沉的声音毫无波澜的在车里响起。

“我的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都会不受我控制。”

“十岁的时候，Boss说我摔伤了头，静养了一个月，每隔一周都会有人给我注射药剂。”

“之后我的情绪就开始不受我控制了，尤其是愤怒的时候。我不喜欢你刚刚的试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N的眼神格外认真，冰冷的手掌逐渐被苏格兰的手暖热，“我说这些没有别的原因，我很——”N吞咽了一下，把“喜欢你”吞了进去。

话再到嘴边改成了“觉得你很不错。不希望这件事在我们之间留下芥蒂。”

“不要试探我。”

N心底忐忑，那双眼睛像是又带了光，看着苏格兰。

苏格兰心里叹了口气，真的是……，被洗脑了。

如果不是表面故意装作成那样，那就是洗脑后依旧对警察抱有一点好感……。

“好，那我直接问了。”

“你和一个机器人吵什么架？”

N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笑出声，声音里有些委屈和撒娇，“你怎么替他说话啊。”

“明明是他欺负我。绿川，他不想让我想起来，我回到这里，就是为了我以前的记忆。不管怎么样，没有记忆就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人。”

苏格兰也同样愣住了，有些错愕的和他对视，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睛，想起他的父母，他曾经和父母的幸福生活，又是一哽，“为什么？如果发现和记忆里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呢？”

N摸了摸耳垂的耳钉，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我就是我，不管怎么变我就是这样的，谁都不会改变我。绿川光，这是我的信仰。”

苏格兰先是慢慢的弯眸，轻笑又变成了大笑，“樱木，这句话我是信的。”

毕竟，那位鹤田前辈也说过这句话。

在他死前，被人污蔑贪污的时候。

他斩钉截铁，义正言辞，“我就是我，贪污？我一向清白示人。若是没有证据就凭白污蔑，才叫人觉得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