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仍然是安然离世的,左溪能接受,但仍然很难过,左泊红着眼圈跪在一旁。
左溪把家给了红瘦,往北上之前去了龙虎山,途中在一个闹饥荒的地方捡了一个小孩儿,给了张静清做徒弟,是孤儿,小孩儿取名字叫做之维。
“张之维,”她揉小孩儿的头,“张之维。”
她往北去。
术士要顺应天道。
张定乾这么嘱咐过她。
诸葛武侯若是肯顺应天意,哪来的三分天下?
总要搏一搏的,总要搏一搏的。
走到天津的时候她在躲雨的庙里看到一个老道士,老道士身边有个小孩儿,在睡觉,但是炁在运行,是个好苗子。他们一起在一处破庙躲雨,支了火煮饼子,若是红瘦看到她这样粗食,怕是要大喊大叫说她苛待自己。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左溪轻声念。
“这是什么?”
左溪抬头,那个小孩儿端着碗,八九岁的年纪了,很瘦,脸脏兮兮的,两只眼睛……两只眼睛黝黑,几乎看不见瞳仁。
小小年纪,神莹内敛。
左溪笑了:“王维的杂诗,王维是唐代的诗人,这是一首怀念故乡的诗,你是从我离开的家乡来到这里的,那你应当知道家乡的事情吧?你出发的季节是冬季,那个时候窗前的梅花可有盛开?”
“故乡,是什么?”
左溪仍然是笑:“是想回去的地方。”
男孩儿念叨着“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左溪问他是来做什么了。
男孩儿惊醒:“啊,施主,能否施舍一些吃食?”
左溪给他盛了一碗:“同为修道之人,道友不必如此客气。”
老道士问她是哪里人。
“龙虎山天师府,玄妙,见过道友。”
左家把她教养成了好样子。
老道士姓冯,小孩儿叫冯曜,也是要北上的。
正好同路。
冯道士是个普通的老道,不会修行,也不懂炁,那小孩儿又一个人在树下发呆行炁的时候,左溪坐过去,双腿盘坐,手置于膝盖上。
冯曜打量她,有样学样。
这孩子估计先天就会用炁,不用后天修行,也不用法门,他就自己走炁了,这样的天赋,她没听过这个名号,那就是过早夭折了,若是能活下去……是能在战争里出一份力的。
左溪也教冯曜画符,一般的平安符祈愿符,不算偷师。
左溪问冯曜要不要和自己走。
冯曜看看冯老道,说不了。
左溪很是可惜,好苗子,真的是好苗子。
“若是将来有需要,可以去龙虎山,报上玄妙的名号。”
“玄妙,”冯曜重复了一遍,“玄妙,我记住了。”
分别的时候,左溪给冯曜买了很多书,把自己的盘缠都给他了,手腕上还是一只朱砂的手镯,是有年份的。
冯曜盯着那只手镯,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