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一行人就回北京,上了飞机,赵淇塞了耳机,望着舷窗外发呆。
齐舜过来送了一袋零食。
她无心应酬,点头致意后,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齐舜也不多打扰,轻声细语地请空姐帮她把保温杯加满温水,体贴又周到。
赵珩老神在在地冷眼旁观,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家的白菜。
他妹妹最烦这种公子哥,今天能好声好气的,那是看在他这个哥哥还有那位老同学齐欢的面子上。
不过赵淇没留意齐舜的这番温柔小意,她的脑海里都是沈母泪水涟涟的模样。
刚回国,她去给沈筠扫墓时偶遇了程诺,后来相约去探望沈筠的父母。
年纪不大的两个中年人,已经花白了头发。
沈父倒了两杯茶出来,说了声失陪,自去阳台上抽烟。
沈母剥了橘子放到她俩面前,之后陪坐在一旁,呆愣愣地看着两人。
程诺问起近况,沈母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一切都好。
看着眼前两个姑娘,沈母自然又想起了猝然离世的女儿,心痛如绞,笑着笑着,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中年失独,能好到哪里去。
赵淇和程诺也没忍住泪意。
沈父掐了烟进来,握住沈母的肩膀:“别这样,跟孩子们说说话。”
沈母擦泪点头。
赵淇将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那天,她和程诺在沈家待了许久。
沈母拿了相册出来,絮絮叨叨地讲沈筠成长中的趣事,她如今只剩下这些回忆,哪怕每回忆一次都是凌迟。
后来,沈母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后悔死了,为什么要送她出国,留在身边读个三本哪怕读个专科,太太平平的有什么不好……
“去了美国,十几个小时时差呢,那几年别说跟她打电话,发信息都很少的……
“那些孩子生了病的,父母还能照顾照顾,她呢,突然就没了,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
鼻子一酸。
赵淇睁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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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赵宗海在书房里看下个月即将举办的矿业大会的材料,届时国内外矿业人士齐聚一堂相互交流。
涉外无小事,所以他看得很细。
“爸爸,歇会儿吧。”
赵淇端着一杯热牛奶,敲了敲门,站在门口没动。
“进来吧淇淇。”
等赵宗海合上材料放到一边,她才迈步进来,将牛奶放在桌上,自己坐到了他对过。
赵宗海摘了老花镜,几口喝掉了牛奶,放下杯子后问:“找爸爸有事?”
一般他工作时,女儿很少来打扰,就算送点吃的喝的,也都是放下就走。
赵淇双手交握,不自觉地捏了捏,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
“爸爸,你现在跟那位……顾总熟悉了吗?”
闻言,赵宗海看了她一眼,眼神莫名。
“不熟,几面之缘。”
跟三年前的答案一模一样,赵淇就知道不必再多言,她点点头,拿过空杯子,起身离开。
“淇淇。”赵宗海叫住她。
“嗯?”
回头就见赵宗海蹙眉凝视她,似乎在斟酌措辞,好一会儿才说:“淇淇……齐大非偶。”
赵淇反应了两秒:“……爸爸,你误会了。”
她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赵宗海忍不住追问:“那怎么又打听人家?”
赵淇顿了顿,只好坦陈听说了好友有封遗书的事,说完她顺势问:“爸爸,你能帮忙跟那位顾总确认下吗?如果是真的,能不能让顾家还给沈筠爸妈。”
虽然开了口,她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三年前顾家主张沈筠谋杀,她请赵宗海帮忙跟顾家交涉,就被他拒绝了。
赵淇没办法,只好向程浚川求助。
最后是程浚川念在沈筠跟程诺多年闺蜜的情分上,亲自出面去找了顾家。
果不其然,赵宗海摇了摇头。
他沉声说:“不是爸爸不愿意帮你,而是政商之间,保持距离比较好。”
爱惜羽毛也没有错,赵淇笑了笑:“我明白。”
快要走出书房,赵宗海又喊住她。
“也别再去找你程叔叔。不管是你,还是他,人情欠多了,都不好还。”
赵淇脚下一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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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书的事,赵淇是一定要弄清楚的,可不找长辈出面,怎么把这件事弄清楚呢?
她一时有些茫然。
洗好杯子,关了一楼的灯,赵淇回到二楼卧室。
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充满电,她拔掉充电线,趴在枕头上解锁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