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陆俞卡住了,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应潮窗语气平淡,“来的路上买的这么一条地摊货,别叫他把我的血斑养杂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急促与宁静交织。
应潮窗反应过来,回头看向陆俞,纯真地眨了眨眼,“五哥说什么?”
“……”陆俞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抱错他的那户人家其实很疼他,应潮窗当然知道。
男人是开大车的,女人是小学老师,原本不说大富大贵,生活的也算不错。
直到陆俞中学的时候患上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这病治愈的可能还是比较大的,但是对于那样的家庭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负担。
父母为了给他治病,只能加班加点的找活干。
养父开夜车的时候不幸身亡,养母只能独自一人肩负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最终在他上高一那年同样不幸去世。
应老爷子是个重感情的人。
应潮窗猜想陆俞今天骂六号鸠占雀巢的时候,老爷子或许就有点不高兴了。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陆俞,应锦深的亲生父母也不会年近40就早早离世。
虽然陆俞也是受害者,但是抱错这种事情毕竟也不是谁有意的,双方生前对他可谓关怀备至。
他如今这样说,虽然主要针对的是六号,但难免有点贪慕荣华,忘恩负义的意思。
“要吃午饭了,五哥不走吗?”应潮窗勾了勾唇角。
“……”
晚饭的时候,坐在餐桌上,陆俞内心十分煎熬。
病痛把他折磨地不成样子,在回到应家之前,他已经辍学半年,在家该吃吃该喝喝地等死了。
可是A市的物价高的吓人,手里仅剩的存款不够支撑多久的。他还那么年轻,心里存着念想,每天过得扣扣搜搜的,对钱的欲望几乎要把他吞没。
躺不平,放不下。
在煎熬中渡过的每一天,都促使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在被应家找到的那天膨胀、叫嚣!
应潮窗无心之言,却是问到了点上。
他才是应家的孩子,这家产里本该有他一份!杨许怀一个外姓人都能做主,他陆俞凭什么不能?
那他第一步该怎么做才好?
对……对了!
陆俞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样,他心潮澎湃着,腾地站起身:“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家里的事情闹得再凶,到底是一家子兄弟,我不该在这喜庆的日子口出狂言。”
“希望爷爷,大哥,小弟可以原谅我的失言。”他诚恳地检讨。
毕竟,没有人会对钱不诚恳。
陆俞毕竟还是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应老爷子浸淫商场多年心里有数。
但本着孩子还小,还能教养的想法,应老爷子脸上依旧露出欣慰的笑,“你知道事就好,本来也不会有人怪你,坐下吃饭吧。”
陆俞停了一下,没有依言坐下,而是向众人表明了立场,“之前我回来感觉很陌生,所以父亲让我改姓才有拖延,现在既然都已经说开了,那我想把姓氏改回来。”
应老爷子脸色微变,看陆俞的眼神变得略有一点凝重。
陆俞浑然不觉,又沾沾自意道:“俞原本也是好字,有安定的意思,但是应俞这个名字反而又不安定了。我听说兄弟几个的名字都是爷爷起的,所以希望爷爷可以帮我改个名字。”
应老自然不会不知道他的过往。不说换子之事纯属乌龙,陆家夫妻为陆俞而死,即使有意为之,也该消了。
为他平安请的好意,不过半年,竟也要被认为不好?
“好罢,”应老敛眸,沉吟片刻,道:“归宜洁持,你可认为是好字?你以后就叫应归宜吧!”
陆俞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拆字:归就是归家,宜就是好,连起来就是他好呗!
陆俞,不,现在是应归宜了。
他连连称好,“谢谢爷爷赐名。”
应父眼皮一跳,被这傻儿子搞无语了,“你这下安定了?坐吧。”
“好好好。”
应归宜,正式收编私生子小队,成为编号五的傻蛋传说。应潮窗收不住笑。
归宜洁持的下一句是否则不验,出自蒲松龄的《崂山道士》这句话的意思:回去后要洁持自爱,否则法术就不灵验。
分明是提点的话,偏偏就他听不出来,以为是奖赏。
应老爷子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从前不在家里,很多事情不知道。”
“小窗是个亲人的,你以后多走动,他心肠好,不会拒绝。”说到这儿他不自觉想起应潮窗养的那些宠物,稳健的老手也不自觉斗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