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奥莱恩说完，斐特抬了下眉。

“你觉得谁更合适？”

“伊奈上将。”

奥莱恩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些。

他似乎怕斐特不清楚伊奈的履历，又补充道：“伊奈上将是唯一一个和星盗099交过战还活着的虫。”

伊奈是星历900年后出现的第一位S级军雌，也是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现任帝国军部的首席指挥官，帝国安全局局长。

他被授予上将军衔的第二年，星盗099横空出世。

往来帝国的星舰有60%被星盗099的定向导弹炸毁，被派往星盗099总部谈判或执行帝国逮捕命令的军团几乎全部牺牲。

当时帝国已经有了和星盗099共生的打算，但是伊奈上将做出了“进行最后一次作战”的指令。那场战争惨烈到前线没有一支完好的战斗记录传回，伊奈上将的半边骨翼断裂，没过多久就进入休克状态。

当然，星盗099的总部N68星球也被炸毁，现在只有矗立在无际冰雪之上的基地和埋在雪粒里的废弃的机械。

“伊奈？”

斐特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他声音极低的顺着奥莱恩的话重复。

很快，残缺的记忆涌进了脑海。

斐特一怔，很快恢复如常，但是说出的话却让奥莱恩身体的温度渐冷。

“柯温的这次行动就是他批准的。”

“这不可能……！柯温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么做就是让柯温去送死！伊奈上将不会这么做……”

奥莱恩没说完声音就弱了下去，心脏砰砰直跳。

斐特很少感受到奥莱恩这么剧烈的情绪。

无力、愤怒、不可置信。

但他没有立场阻止这一切。

“这是军部和议会的决定，奥莱恩，柯温已经离开主星了。你不如去向虫神祈祷，说不定你还能再次见到他。”

奥莱恩神色发紧，但目光却没有聚焦，浅金色的瞳孔又冷静下去。他缓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斐特。

“是，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看起来你对伊奈上将的决定感到不满……”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语气转冷，“你别忘了，这里不是军部，你也不是上将——”

斐特话没说完就强行顿住，尾音有些生硬。

斐特眩晕了一瞬，原主的意识在看到奥莱恩的眼睛的那一刻席卷而来。

没有虫能比原主更清楚怎么摧毁一个军雌。

斐特死死咬住下唇，将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奥莱恩原本平淡的神情染上了痛苦，但下一秒又变得克制。

他似乎很低的笑了一下，用力攥住了袖口，指尖发白。

就这样了。

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永远不会看到希望。

他低垂着头，头顶的灯光落到地面映出一长串光影，像缱绻的星河没有尽头。

*

凌晨五点，斐特从睡梦中惊醒。

他听到有虫在念他的名字，但是经过通讯的传导已经失真，仿佛隔着几光年那么远。

斐特——

越来越低，直到被流星穿过的声音完全掩盖。

他从床上坐起来，望着蓦然亮起的光脑屏幕发愣。

静了片刻，他反应过来，点进通讯快速回复了一个“好”。

他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几天前刚到的定制西装，一边穿一边下楼。

下楼的声音将奥莱恩惊动了，他看到斐特的时候怔了一下，刻意忽略了斐特不太整齐的衬衫。

“雄主。”

斐特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

“我去一趟议院，早餐不用等我。”

斐特没有多说，但奥莱恩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的手指慢慢的蜷紧了。

“是巴顿星那件事吗？”

他问道。

“是。”

斐特没有否认，淡淡的应了声。

他喝完营养液，将试剂瓶丢进垃圾桶，清脆的声响让奥莱恩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声音落下，斐特没再看奥莱恩，转身出了门。

天还没完全亮，天际线上露出熹微的晨光，空气中流动着微冷的风。

斐特坐进飞行器才低下头，开始重新整理被他随意塞进去的衬衫，顺便将挂在领带尾端的领带夹夹好。

斐特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虫等在那里了。不完全是议会的议员，除了他所代表的执政院，还有侦察科、军部、情报局、安全局的虫。

阿瑞斯看到他出现便走到了他身边，领着他穿过走廊到提前安排好的位置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