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和玉米都是五块钱一个，谢扉选择一样一个。

吃得多等会儿才有力气走回去，该省省该花花。

啃着玉米提个红薯的谢扉走到桥上站着，看着不远处香烟缭绕。

他对面有个戴黑眼镜的老头坐着小马扎，地上用四块砖头压着块红布，上面写着自己能办的事，什么我知你姓、看相、算命、根治精神病，边上还有个很旧的签筒，前面放了把小板凳。

老头一抬眼，谢扉不知道眼镜底下那双眼是不是盯着他呢，总之这老头开口了：“你还有愿望？”

“怎么，谁还不能有个愿望了？”谢扉恶狠狠地啃口玉米说道。

老头扒拉一下眼镜，露出那双小眼睛，眯着缝儿看他：“不应该，富贵命嘛，你能有什么愿望？”

“我？富贵命？”谢扉环顾四周，“今天许的愿被神明听见了？当场就给我逆天改命？”

老头本来拿着签筒就要递过去了，谁知道谢扉来这么一句，他顿了顿，明显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

打破尴尬的办法就是重新找个话题，路过的人成了最好的选择。

他伸出签筒将这人一拦，晃晃签筒说：“年轻人，夜晚行色匆匆，是有什么心愿，所求何事？”

玉米啃了半根，谢扉看着这个被他拦住的男人——松绿色羊毛大衣，西裤配着双短靴。

谢扉心想这人长得就不是好惹的样子，被这么一拦肯定得生气，他都交叉腿靠着桥护栏准备看好戏了。

羊毛大衣缓缓转身面对老头，先是皱眉，犹豫一下开口：“你算得准吗？”

啃玉米的动作停住，谢扉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老头明显高兴了，他瞬间起范儿：“不准不要钱。”

“那我怎么知道你准不准？”这人还不算蠢。

“你先告诉我，你所求何事？”老头摆摆手让他坐在小板凳上。

“我知道了，你先算我所求何事，这样就能知道你准不准。”羊毛大衣坐下说。

谢扉笑得咳嗽两声，越看越起劲。

老头掐指一算，又将这人从上到下看了看：“你在找一个人。”

羊毛大衣什么表情他看不到，但他那句轻飘飘的‘你好准’，谢扉是听清了。

“手给我。”老头说。

这人又没动作了，在谢扉啃完这根玉米时，他终于伸出手，并握住了老头摊开的手。

老头的表情瞬间成了个大问号，“你这是干什么，我是要你把手相给我看！”

“不好意思。”羊毛大衣的话还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扉笑出了声，提着玉米棒子换成了烤红薯，刚准备剥红薯皮，羊毛大衣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看到谢扉后竟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老头还在看他的手相，嘴里不停念叨些听不懂的话，谢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抬了抬下巴问：“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就看看。”羊毛大衣说完就转过头。

“有什么好看的……”谢扉咬下一大口红薯嘀咕道。

老头抬头看羊毛大衣一眼，“你叫什么？”

“周垣绎，”他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人？”

“这个。”老头食指和大拇指重叠捻了捻。

“七天内？”周垣绎这时的语气能听出高兴，“包准吗？”

老头不吭声，谢扉在后面开口了：“这老头儿找你要钱，两百。”

“真的？”周垣绎问。

老头刚准备说什么，周垣绎掏出手机就是一个扫码，‘微信收款两百元’的声音落下，老头就开始掐手诀。

“你所求之事很快就会如愿，”老头递出签筒，“我再送你一签，这样算得更准。”

周垣绎接过后摇了几下签筒，一支签掉落在地，他捡起一看。

下下签。

“还送吗？”周垣绎把签放回签筒，看着老头问。

老头愣了愣，摆摆手说：“送……”

第二回：下下签。

第三回：下下签。

谢扉一个红薯都要吃完了，这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摇签筒。

“要我说就算了，这个东西就是心理安慰，是个好签你就信一信，是个不好的你就当没这回事，”谢扉吃得噎了口，捶了捶胸口又说，“你这种，就算抽到上上签都没用，这操作是想让神明知道你是个凡人犟种？”

周垣绎不理他，盯着手里的签筒死命摇，终于，一支签落地。

上上签。

他递给谢扉看，谢扉伸出大拇指：“真犟啊。”

老头也终于能说出最后一句话：“上上签，恭喜。如签上所示，那个人你已经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