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羽正靠在枯树旁平复呼吸。

她先是偷袭历安，又费力把人钉在枯树上，这一连串动作对一具患有心脏病的身体来说，确实激烈了些。

总之，她看起来暂时不打算对历安下手。

伴随着苏与别的靠近，颜羽的目光立刻投过来。

历安对他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他赶紧离开，苏与别却只是瞥了模样凄惨的人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

“颜羽小姐，是吧？

他摊开手，冲颜羽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才刚从苏粲嘴里得知你的名字，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多见谅。”

颜羽：“哦？”

他指向被钉在树上的黑发青年：“就算你和历安有什么前尘往事，这种做法也太野蛮太粗暴了，利用何思豆引诱我们上钩什么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面对苏与别的指责，颜羽却只是眨了眨眼睛。

她目光幽幽地扫了一眼被钉在树上的黑发青年：“安亚哥，这就是你新找的同伴吗？”

“不是同伴，是前男友。我们半个月前才刚刚分的手。”

“哦，原来是前男友。”

她好像对苏与别这个“前男友”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盯着黑发青年：“安亚哥，原来你也会和别人谈恋爱啊，那你在乎他吗？”

历安：“我……”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历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干脆没有接话。

颜羽心里却好像早已有了答案，笑着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安亚哥，你还记得你对我哥的承诺吗？我哥死前，你说你会代替他来照顾我。”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十年前我没能找到你。”

“是啊，你食言了。”

金发少女的声音里涌上了一阵悲切：“安亚哥，是你救了我，也是你亲手杀了我哥，是你承诺会照顾我，但我被那些人带走的时候，你却没有出现。”

伴随着颜羽的控诉，历安的脸轻轻抽搐了一下。

这种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他只能用忧伤的眼神盯着金发少女：“所以颜羽，十年前你究竟去了哪里，那些带走你的人是谁？”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颜羽终于看向了苏与别：“安亚哥，我其实还挺嫉妒这位苏家大少爷的，他能呆在你身边，我却不能。”

“安亚哥，你说如果我现在杀了这位苏家小少爷，你会伤心吗？还是说会像对我一样，抛弃了也就抛弃了，然后改头换面，又开始新的生活？”

颜羽话里的潜台词让历安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皱着眉头冲金发少女摇了摇头，几乎有些央求地说到：“颜羽，十年前我没能找到你，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和其他人无关。”

“安亚哥，你不用道歉，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下一秒，金发少女突然癫狂地大叫了起来：“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让你痛苦！让你崩溃！让你也尝尝我曾经遭受的折磨啊啊啊啊啊！！”

癫狂的笑声惊起了枯枝上的乌鸦，下一秒，颜羽陡然对苏与别发难！

她的双瞳浮现出一抹浑浊的猩红色，抬起双手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碎石便从十垢山表面升起，伴随着指向苏与别的动作，这些碎石子弹般快速射向手无寸铁的人！

“苏与别！！！”

刹那间，山里响起了历安担忧的吼声。

逃不掉。

蓬勃的杀意将整个十垢山都笼罩其中，寒毛竖立，血液凝滞。

这一刹那，苏与别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条小巷。

濒死的窒息感让他回忆起了匕首刺穿心脏的冰凉，就像此刻被钉在树上的历安一样。

下一秒，香甜的血液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淡苦味，萦绕在鼻尖，把苏与别拉回了此刻的十垢山。

这是……历安身上的味道！

他惊愕地抬起眼皮，发现被钉在树上的黑发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像一颗飓风里的石头，坚定不移地护住了自己！

是历安！

他任由心脏被撕裂，强行挣脱了银桂螺旋杵的桎梏，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下一秒，石子雨袭来！

带着杀意的小石子一颗颗贯穿挡在前面的历安，砸出数量可怖的血洞。

这些血洞在吸血鬼强大的恢复力下很快就愈合，但紧接着又被新的血洞填满。

不断的受伤，又不断的愈合，历安身上的衣服很快变得坑坑洼洼起来。

只有一个地方没有变化，那就是他的胸膛。

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横亘在其上，无论如何也无法愈合，但残缺的心脏却仍然在胸腔里顽强地跳动着，刺眼的月光从胸口的大洞穿透，使这一幕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这便是他强行挣脱银桂螺旋杵的代价。

石子雨终于停了下来，一时间，十垢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黑发青年终于撑不住了，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撑着身体半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