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医生走过去喊了声他的名字,他依旧沉默着,紧紧地盯着方随。
方随察觉到陈恪暄的眼神,说:“我没事。”
陈恪暄瞬间好像松了口气,肩膀好像都低了一公分,人也仿佛在这一刻警觉,盯着门口站着的人。
梁医生转身:“陈先生的情况目前就是这样,由于他的不配合,我们目前无法检测出他的年龄档位水平,但肯定是没有行为自主能力的。”
军方的人依旧没有动作,方随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这才点头撤退。
一大波人离开,一大波人又涌来进来。
秋媛走过来看着陈恪暄:“恪暄,你怎么样了?”
陈恪暄看了她一眼立刻撇开了眼睛,秋媛一愣,看向医生,“他这是不认识我了吗?”
梁医生摇头:“目前没有用仪器检测,尚且不能确定,但情况确实不是很好。”
关非明缩在陈既敏后面看着他表哥,陈恪暄察觉到,立刻回了他个眼刀子。
关非明小声耳语:“真的不正常了。”
这句话方随被听到,也给了他个眼刀子。
陈即敏往儿子身上拍了一巴掌,关非明垮着个脸,撒开手直接出了门。
方随看着这一病房的人再次感到头疼。
如果说之前的陈恪暄看到他的态度是冷漠与不屑的话,那看到陈恪暄的家人们,一定是厌恶的。
方随回头看了一眼陈恪暄,正撞上他的视线。
方随微微一怔,然后对着秋媛说:“出去谈谈吧。”
大家显然对目前的状态都没有头绪,也就听了方随的,走出病房。
正当方随要关上门的时候,他再次看到陈恪暄直勾勾的眼神,没有攻击性,也并不冷冰冰,让他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他把门稍微打开,扯了扯嘴角,尽力扬起一个宽慰的笑,陈恪暄突然问:“你还回来吗?”
方随突然就笑了出来,是那种不知由何而来的荒诞感引发的笑意:“你认识我吗?”
陈恪暄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方随再度开口:“我叫方随。”
陈恪暄松开嘴唇,刚要说些什么,门被关上了。
方随。
*
方随领着一大家子人走到了特护病房的专属会客室,门关上,方随扫视了一圈,然后说:“我答应了军方的人,一周后带陈恪暄接受审问。”
陈既昌重重地拍向桌面:“谁允许你这么干的?”
“那您有什么好办法?”
陈既昌气得站了起来:“在我们家待了几年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方随面无表情:“事实就是,陈恪暄不可能不配合调查,或早或晚的事,与其一直拖延,不如就让他以这种状态先来面对。”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们也应该都知道,没了陈恪暄,你们什么都不是,应该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吧。”
“你!”
方随无视那些厌恶:“陈恪暄不可能一直这样,所以你们应该做的是,老实安分地帮他做好这段时期的善后。”
“我不觉得你们有这个能力扳倒董事会的人,或者是联合外人获益。”
“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不会坑你们的,让你们一直当米虫的,只有陈恪暄。”
方随说完这些话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拉开门,身后传来一声喊叫,“方随。”
方随停下。
“别说得自己很清高的样子,没有陈恪暄你能有今天吗?说不定就在哪个监狱接受暗无天日的蹉跎或者是各种各样的刑罚,谁给你的脸面来指责我们?”陈奕至说出这段话时,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声嘶力竭,“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
“我们好歹还是亲人呢!你,你呢?”关非明提高了音量,声音的颤抖变得不是很明显。
方随没有回头,他笑了笑,温声道:“所以我在报答他,希望你们有和我一样的觉悟。”
*
再次走到病房房门口,方随下意识停了一下,微微侧身,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没有什么动静,才把门彻底打开走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陈恪暄好像依旧保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甚至头部的角度都没有变,只是眼神由虚忽回了神,并转移了视线。
方随走到角柜旁边,把保温杯按开,往玻璃杯里倒了点热水递过去。
陈恪暄接过来小小地饮了一口,又接着盯着方随。
方随失笑:“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恪暄停顿了片刻,垂下了脑袋:“哪两个字。”
方随没听清,凑近了问:“什么?”
陈恪暄头垂得更低了,语气带着些不耐烦:“哪个方,哪个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