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她变幻不定的表情逗到,郑思南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江瑜有些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郑思南挑了挑眉,“看到有人干坏事,当然要英雄登场。”
江瑜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喂喂喂,不要说得我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行不行。”郑思南给自己鸣不平,“我可是远近闻名的乖学生,以理服人,没看我说了两句她们就乖乖走了吗?”
江瑜扯了扯嘴角,什么以理服人,明明就是被他吓到……那个陈琳的手都肿了。
“油腻。”
郑思南对她的毒舌颇有些哭笑不得:“对你的救命恩人态度好点不行吗?”
“……嗯。”江瑜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再反驳,她沉默了一会儿,“你和七班的人……很熟?”
“不熟,手下败将。”郑思南挑了挑眉,在江瑜疑惑的目光中解释,“他们班长也打篮球。”
“……哦。”
江瑜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下去,郑思南伸了个懒腰:“就算不是七班的也无所谓,这学校每个人我脑子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胡诌,江瑜冷笑一声:“那你的智商怎么没用在考试上?”
“骂人不揭短啊我跟你说。”郑思南长腿一迈就走到了钢琴边上,像是观察什么新鲜有趣的玩具一样轻轻敲了敲墨黑色的琴板,忽然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你干嘛?”
“没看出来吗,我弹琴啊。”郑思南一边说着,还真在还没合上琴盖的琴键上像模像样地弹了起来。
是埃尔加的《爱的礼赞》。
它远没有卡农、致爱丽丝之类的曲子出名,不学钢琴的人可能许多甚至没有听过,郑思南竟然知道这首曲子,这让江瑜很惊讶。
但随即,听着旋律在郑思南的一指禅下变得荒腔走板,她忍不住叫停:“哪有你这样弹琴的。”
“那该是怎么弹,你教我啊。”
江瑜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为什么?”
江瑜呼吸一窒。
空气艰涩地流动着,她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刚刚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太过惊险,还是林美玲的嘲讽让她内心的痛苦有了可乘之机,她闭上眼,破罐子破摔:“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我输了,也弹不了琴了。”
“所以你才转来一中?”
“嗯。”
郑思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江瑜僵硬地抬了抬嘴角:“想嘲笑我就嘲笑吧。”
“没有。”郑思南否认地看着她,“那你自己呢?”
江瑜被他问得一愣:“什么?”
“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不弹也无所谓?”
江瑜沉默了下去,学校电台的晚间播报从门外走廊里的扩音器里传了起来,她默不作声看向了渐渐西沉的夕阳。
“嗯。”她轻声说道,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仿佛被薄暮的暖黄色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纱,她的表情晦暗不明,“我放弃了。”
“哦。”郑思南没再问下去,而是从琴凳上站了起来,把琴盖合上就往外走,江瑜诧异道,“去哪?”
“又不弹琴,待在这儿干嘛?”他说得理所当然,“走啊。”
江瑜呆呆地看着他背影离开教室,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外响起,她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咬了咬唇,心里有些不高兴,这时候不应该善解人意地安慰她么?
郑思南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哦”一声就走——这个人真是没救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昏暗天色中的琴房,也跟着离开了教室。
她心里堵着气,也不肯主动说话,两人一路保持沉默走到校门口,她远远地看到停在路口的黑色私家车:“车来了,我走了。”
忽然郑思南叫住了她:“江瑜。”
江瑜回过头来,紫色与橘色交织的晚霞在郑思南身后的天际线铺陈而开,黄昏溶化在逐渐浓烈的夜色之中,唯独他那双宝石一样的双眸熠熠生辉,比天边的云彩还要耀眼。
“下周五,我有一场篮球赛,你要不要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