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赶上梅雨季,接下来的一周基本每天都在下雨。
天色阴沉,连带着空气潮湿的厉害。
自打管家把他送回来后,一连数天,别墅除了菲佣再无其他人。
没有裴先生,也没有齐骏,所有人都像是忘记了裴彦的存在。
裴彦乐的没人搭理,每天睡到大中午,吃完饭就缩在沙发里看电视,偶尔还会去书架上翻翻书,然后等着晚上继续睡觉。
唯一的不好就是天气太过潮湿,右边肩膀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左手掌心偶尔也会感到不适。
裴彦左手掌心有一处泛白的瘢痕,手背也有着相应的痕迹,不过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伤口,疤痕颜色淡化快要和皮肤融为一体——似乎是被什么利器生生贯穿过整个手掌。
裴彦不记得自己怎么受的伤,总不至于在赌场出老千,被人逼着剁手吧。
不过这样下去似乎也不太好,裴彦看着自己这幅虚弱的身板,决定在每天吃饭睡觉之外,额外加了一项健身。
在这里呆久了,裴彦也能隐约感觉到,屋子的主人是个极其自律的人,他在这里的每餐都营养均衡且口味清淡,还有独立开辟出来的书房和健身房,甚至在地下一层挖了游泳池。
裴彦就这么混吃等死了半个月,直到一天早晨被楼下争执的声音吵醒。
裴彦睡得迷迷糊糊,睡衣也没换出了门,扒在栏杆上往下看热闹。
大厅里或坐或站一共六个人,分别是裴先生、丁余海、齐骏和袁道光,还有两个裴彦不认识,不过看着有些面熟,似乎在解秽酒上见过。
嗓门最大的那个是齐骏,整个屋子都是他的声音:“除了姓顾的还能是谁干的,趁着我们和鼎爷斗,在背后搞小动作想坐收渔翁之利!我到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裴彦寻思之前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哑巴,没想到吵起架这么中气十足。
不认识的瘦高男人说:“赌场生意现在都下放到封奕手里,他没必要下场搅这趟浑水。”
丁余海刚出院,脸色还有些苍白,附和道:“徐家要和道上割席,况且整个金湾都是他家的,没必要再来一个和自己打擂。”
齐骏脸红脖子粗:“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混淆视听!割席?这些年他徐家兄弟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巴不得一家吃了H市全部生意!”
三个男人一台戏,下面吵的热火朝天,裴先生却是静坐一旁,始终没什么表示。
裴彦不明前因后果,但不妨碍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站着听不累吗?下来坐。”
裴彦一低头,正对上裴先生的目光,没来由心跳漏了一拍,像是在座位上偷偷玩手机被教导主任发现了一样紧张。
裴彦不是三岁小孩,有被家长发现干坏事后拔腿就跑的权利,他只能强忍心虚,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磨磨蹭蹭下了楼。
齐骏本来站着说话,被这一打断也坐了下来,现在全场只有裴先生和袁道光边上有空位。
看到袁道光,他胳膊又开始疼了。
他本来可以不用遭这个罪的,裴彦忽然想道,当初他也没想要袁二怎么样,只是对方先来招惹他,本来那一刀对准的是他手腕,只是自己右肩受了伤,手上不稳才会有了偏差。
——裴先生绝不允许自己在他这里闹出人命,但正当防卫尚在允许范围内,哪怕一不小心让对方落下终身伤残。
裴彦犹豫片刻,坐到了裴先生边上。
裴含境道:“你们不是说缺人手,我看他就很合适。”
裴彦愣了愣,他现在姓甚名谁一问三不知,像是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猴子,裴先生这是又给他揽了什么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