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方黎！！”

远远的，方黎听到一声急迫的呼唤，霍然间，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落在他的肩头，这是他熟悉的温度，足够让他的神智恢复清明。

当五感恢复正常，方黎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而眼前的谭诺正担心地注视着他，眼中的焦急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谭诺……”方黎刚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了，仿佛在沙漠里三天三夜没喝水。

那只落在肩头的手并未放松，谭诺焦急地问：“你还好吗？”

方黎回：“我没事。”

谭诺轻轻点头，随即发动汽车，方黎望着窗外，只消几分钟就迅速发现，车子的行进方向似乎有点古怪。

“你要带我去哪儿？”方黎忍不住的问。

谭诺回答：“医院。”

方黎心想幸亏问了一句。

“我没事，”方黎很无奈，“送我回去吧，我睡一觉就好。”

谭诺却只是扫了他一眼：“去医院做完检查再说没事。”

“不要。”方黎拒绝得斩钉截铁，见谭诺不理，他的口吻柔了下来，“我真的没事，之前做过检查的，医生说我只是压力大，好好睡觉就能调理。”

他没有撒谎，在谭诺没来的时候，记忆虽然不像现在闪现得如此频繁，但也困扰过他一段时间。

由于怀疑自己是穿越者，为了证明这些记忆不是他疯掉之后产生的臆想，他甚至跑过脑外科、心理科等众多科室，得出的结论就是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压力有点大，好好休息就行。

可是显然，他刚刚那副模样，一个简单的没事是如何也说服不了谭诺的。

“检查不需要太长时间。”

谭诺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可方黎却察觉到其中焦虑。

又害他担心了。

方黎正想着要不要佯装有事，搪塞过去，就在这犹豫不决的时候，谭诺的车忽然右转开进了停车场，他愕然望向窗外，才发现对方已经把他带到了一所相当有名的私立医院。

这里虽然价格高，但服务好，所以看病的都是上层人士。

方黎倒也不是忌惮这里价格高昂，只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只是担心对方把他当疯子，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权衡再三后，才认真地说：“回去吧，劳师动众的。我哪天挂个号好好检查一下，再把诊断结果给你看。”

“我有一张体检卡要过期了，你帮我用掉，省得浪费。”

“……”方黎算是看出来了，这人铁了心要送他做检查，无论找什么借口，都会被他机敏地怼回去。

所以他还是妥协了。

谭诺似乎是高级会员，所以有专人陪同做检查，方黎先被带去换了衣服，随后整个医院上上下下地跑。

检查根本不需要排队，除去需要时间检验的项目，其余的都是当即出结果。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用了三个小时之久，因为项目实在是太多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不过结果是好的，各脏器都很健康，就是有点贫血。

回到车里，谭诺还在看那些体检报告，方黎无奈得要命，急忙强行夺过来，说：“都说了我没事，你还不信。”

“还是有点贫血。”谭诺的表情很认真，似乎在思考对策。

“十个人八个贫血，”方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好意，所以语气很是柔和，“你不是也不好好吃饭？想让我注意身体，请先做出榜样来，我的指挥先生。”

谭诺温柔一笑，说：“好。”

经过这一整天的事，方黎身体疲惫，心却平静。

他根本不敢想，如果没有谭诺，独自面对这些的他将如何自处。

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察觉到，自己对这个人已经产生了信任和依赖，不过，首席就是应该信任指挥，这是无可厚非的。

回程路上，夜已经有些深了，街灯打在梧桐树上，落下纵横交错的树影。

方黎想起经过梧桐路时谭诺无意间说的话，虽然知道古怪，但那毕竟事关他多年的困扰，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试探地问一问：

“对了……你说你对梧桐路那栋房子，很熟悉……是为什么呢？”

“嗯？”

方黎忙补充说：“啊……我只是觉得很奇妙，既然没去过，怎么会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啊……”

谭诺轻笑出声，说：“或许小时候去过，忘记了吧。”

方黎提着的心忽然跌落：“原来如此。”

那栋红顶洋楼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成了高档私房餐厅，去过也很正常，理智告诉他这应该就是真相，可他心中依然有个声音在叫嚣，将那份失落反复摆上心头。

方黎注意到谭诺的视线，所以干脆转头看窗外。

逐渐的，理智占领了他的思维，那因一句闲聊而掀起的波澜，终于还是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