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冷风呼啸，大雪不停，越往北走，地面上的积雪越深，覆盖在被摧毁的房屋上、干涸的血迹上以及残破的肢体上……

不知是不是下雪的缘故，他们一路疾驰，连一只丧尸都未曾看见，世界银装素裹静谧和谐，可傅新云看着外面的茫茫大雪，心里却总觉得不安。

他们现在正在城市的边缘，国道两侧是荒废的农田以及一些农村自建房，再往前开，就能隐约看见B市高耸入云的地标建筑了。

快出国道的时候，白遇川停下了车，转头问道：“星哥，你空间里备着汽油吗？这车快没油了，没有的话就只能找附近的加油站或者先换辆车开了。”

白新星笑眯眯地摸着袖子上绣着的白云，听到问题后茫然抬头，“汽油？”

傅新云回答道：“有的，就是那几只大铁桶，你当时以为是装了蜂蜜的那几只铁桶。”

“噢！”白新星似乎是回忆起当时的口感，嫌恶地吐了吐舌头，问：“你现在就要吗？”

“嗯。”见附近没有丧尸的踪迹，白遇川熄火下车，打开燃油加注口，说：“来吧，给咱们表演个大变铁桶。”

几人纷纷下车，沈年逸扶着漏斗，白遇川往里加油，白新星在滚雪球，傅新云则背着弓箭倚在车头。

没过一会儿，棕绿色的越野车便停在了他们旁边。除了楼亚琳还窝在车上不愿下来，另外三个人都依次下车活动筋骨。

新鲜的冷空气吸进肺里，像是短暂地冰冻了五脏六腑，让人的头脑也跟着清醒起来。

林以安搓着手看了眼正在加油的白遇川和沈年逸，说：“我们那辆车也快没油了。”

他们加油的手法还有些生疏，白遇川头也不回，“先等我们这边加完。”

林以安点了点头，走到了白新星边上观摩他滚雪球。

周佳耀爬上了车观察之前被僵尸啃过的车顶，车顶上坑坑洼洼的，划痕无数，铁皮也翘了边，很符合现在末日的画风。

他没什么工具可以修补，而且这些只是有碍瞻观，并不妨碍他们开车，周佳耀看了一会儿便下车了。

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傅新云扭头，看见季煜正朝他走来。

季煜和他差不多高，初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寸头，一副不好惹的阴郁模样，现在他的头发渐渐长起来快要遮住眉眼，就显得他无害多了。

可能是发型的缘故，也可能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季煜所表露出的性格，傅新云觉得，眼前这个季煜和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在样貌和气质上都发生了改变。

这改变很微小，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但只要特别留意过，就一定能察觉。

傅新云注视着季煜的眼睛，笑着说：“以前没发现，你居然还有颗泪痣。”

季煜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脸上露出恍惚的神情，“是吗？也许是刚长的，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很久没照镜子仔细看看自己了。”

他们现在就站在黑色越野车的车头，傅新云用手指了一下车的右视镜，说：“现在就可以照照，这颗痣长得很好看。”

季煜俯下身去照镜子，手指指尖在左眼眼尾处摩挲，这颗痣的颜色很淡，是浅褐色的，不仔细去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季煜盯着那颗痣看了很久，直到傅新云走过来站到了他的身后。

傅新云看着镜中的季煜，徐徐开口：“有时候，人的直觉很准，就像我知道陨石雨后一定会爆发丧尸，所以储藏了大量物资。就像你知道刚长出来的泪痣一定在左眼下方，所以即使没照过镜子，也下意识用手去碰自己的左眼。”

季煜摩挲泪痣的手指一顿，说：“傅哥是个好人，”他缓缓站直了身体，转过来面朝傅新云，“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讲话都喜欢弯弯绕绕，但我并不擅长分析，所以这一路上，我都在找机会想跟傅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傅新云点点头，缓步前行，经过季煜身边时，说道：“有些事情不说，确实是时间紧迫，情况复杂，更是因为没有私密的地方，不然，我也很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雪不知在何时停了，天地一片寂静，只有身后白新星和林以安嗨呀嗨呀滚雪球的声音。

季煜提了提衣服，将下巴缩进领口，抬步跟了上去，他走到傅新云身边，从口袋里掏出那五枚在工业区剖的丧尸晶核，递给了傅新云，“傅哥，多谢你杀死了那只僵尸救了我们，我还没觉醒异能，你来吸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