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东西？”

“小狗。”

五条悟端详着躲在梦野生身后的少年，听到这个回答，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少年能感受到面前之人的强大，把头抵在梦野生的后背上，警惕地盯着五条悟。

“不对，你是〈淳〉，梦野淳，以后就是这个名字了，明白吗？”

梦野生改正淳的说法，把他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这个孩子被她用术式暂时驱逐了恶念，野兽的蛮性被压制下去，整个人目前还处于一种懵懂无知的状态。

“可是，那个女的把我送给你了。”

“不是那个女的，是陈。”

淳的思路非常简单，谁把他从笼子里面放了出来，谁就是他的主人。

“她没有虐待你吧。”

“我忘了。”

不仅只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梦野生询问淳所有有关他的事，他全都说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为了摆脱“兽”的身份，舍弃过去是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要姓梦野呢？似乎在日本很少听过这个姓氏。”

钉崎野蔷薇看着梦野生带回来的这只小怪兽，有些好奇她们的名字。

“是我自己取的。原因吗？可能是小时候一直一直梦见一场野火吧。想坚持一样东西，以前还会害怕，后来想通了，所以就使用了这个名字。”

〈而不是编号05，二级爱，或者别人口中的死士。〉

她一直有一种大梦一场的感觉，过去的那些梦境给她完成了很大的影响，一边遗忘着，又一边经历着，有的时刻梦境和现实的边界很模糊……就像她展开的领域【三幕剧】，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开始，什么时候是高潮，什么时候是结束。

过去的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被拘束在窄窄的戏台上，而她要的不是一时的风彩，而是更远大的旷野，就像梦里的那样，所以给自己冠名为〈梦野〉。

“梦野同学很有想法。”

五条悟没有对淳的由来刨根问底，他知道梦野生心底的那份善意。只是淳就像是认主了一样，跟在梦野生旁边寸步不离的这一点让他略微有些不爽，但是既然这是学生的决定，老师能做的也只是为她保驾护航。

“对了五条老师，我想请您帮个忙。淳虽然咒力微弱，但确实是有术式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也入学？”

比起像过去的兽一样被培养成为诅咒师，梦野生想让淳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兽”是有这样的天赋的，虽然他们在诅咒师眼里只是被天道遗弃的可怜虫，但往往“开蒙”过的野兽，心性比起普通咒术师来要坚韧，通过咒具的辅助，也能弥补他们先天咒力不良的缺陷。

“你理解自己的能力吗？”

五条悟重新审视梦野淳。

少年干瘦的身体像是兜不住咒力的篮子，只是外散的咒力比普通人来的要强劲，尽管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六眼能探查到，淳对于咒力的感知十分精熟。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能杀了你。”

淳的鼻子和脸上有数道浅浅的疤痕，他表现得很乖，即使口出狂言，也只是以陈述的语气。

“哦？等你拥有咒力再说这话吧，这样可能更有信服度一点。对不对啊，生酱？”

梦野生理解五条悟藏在话里的揶揄，她看着不比根电线杆子强壮多少的淳，身躯只是笔直而倔强，而在咒术师眼里也只是一碰就碎的，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心想这真是个特殊的孩子。

“淳，你要是还想跟着我的话，就得努力成长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你得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不需要讲什么大道理，这就是世界的法则。背刺，谎言，死亡，这都是时时刻刻在发生的事情，梦野生微微低头看着淳如同杂草般疯长的头发，打算今天下午就带他去理发店。

“咒术高专只收有能力的学生，我相信你，你能做到吗？”

声音轻柔地落下，淳眯了眯眼睛，闷闷地回答道好。

他是能使用术式的，只是，样子，不太好看。

“术式，槲寄生。”

昂扬的绿意涌现在眼前，几乎是把自己控制在了最容易被人接受的姿态，少年的大半边身体被坚硬的藤蔓包围，两只腿也消失不见，变成某种植物的模样。

他寄生了自己。

巨大的，可怖的，非人形的。

虽然没有必要，但少年还是用十分稀薄的咒力维持住了自己的脸，淳不想梦野生认不出来他。

“瞬发式的寄生攻击吗？虽然咒力维持不了几秒钟，但配合度好的话，可以发挥的威力很大。”

每一条可以寄生的枝蔓都富有力量感，细小的叶子如同短刃一般，密密麻麻，昭示了强大的生命力。

这就是野兽，即使处于囚笼与逆境，它们总是会把自己的每一滴血，疯狂燃烧到值得的地方上去。

“那这样就没问题了。”

五条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到夜蛾校长那里。

“以后，你就是一年级的学生了，要叫我老师呦……”

*

高专的生活难得在四月份的时候平静了一段时间。

当然，这里指的是除了各种袚除乱七八糟诅咒的任务，学生们也终于有机会抽出一周的时间恶补文化课。

毕竟高专也承担着文化素质教学的任务，为了迎接即将提前到来的期末考试，几位班主任主动分担了学生的任务，把“进步”的机会留给他们。

“我觉得这题是想让我死！”

“为什么一个减数分裂的题目还要穿插到基因工程那里去？我怎么知道花兔子和灰兔子生不生得出红眼兔子？”

“老师说我画了整整一节课的受力分析图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你还好啦，我把题目都看错了，除以根二我写成了除以二。”

本来就没有几个学生，教室之大，一间就坐得下，几位辅助监督轮番辅导，国文学完马上就换一个物理脑子，这酸爽，比起面对一级咒灵而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梦野生在下课铃响起后疲惫地趴到课桌上，她的基础题都做的不错，可一面临后面的大题，简直是错的一塌糊涂。

“Dr.生，咱们逃掉下节课去吃炸鸡腿吧！”

真希从后面戳了戳梦野生的后背，觉得自己已经学迷瞪了，急需要缓口气。

“Dr.希，我还想着毕业呢，要是把学分修完还过不了考试，我努力的这两个学期就泡汤了。”

梦野生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气，她需要考试的科目比别人都多，现在正在彻夜奋战题海战术，连五条老师需要的甜品都懒得去厨房做了。

“唉，不想上学了，放我去出任务吧！”

“不行的呦野蔷薇同学，不上学会变垃圾。”

“这个世界真的不能再多我一只九漏鱼吗？”

“熬过后天就好了，后天考完试，我就把这些知识还给辛苦的老师们～”

“虎杖同学，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的哦。”

课间休息就十五分钟，你一嘴我一嘴地就结束了，梦野生揉了揉眉头，重新打开虐她千万遍的物理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