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
方则行盯着手机屏幕愣愣出神。
有人跟阮惜说了什么吗?那人知道自己会和有同样困扰的阮惜寻求帮助,故意教他这样吓唬自己?
“喂哥,怎么啦~”
“你私下有找过阮老师吗?”
电话那段方嘉硕大约听出不对劲,收起吊儿郎当的语气,“没有啊,拜托,我天天忙着学习和照顾我爸,连夏闻钟都没空关心,哪有时间跟你的绯闻男友聊天?”
“我跟阮惜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啊,所以才说是绯闻~”
“你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自顾挂断电话,方则行心知问不出什么了,方嘉硕太精明,他隐隐有种预感:方嘉硕不是不知道夏闻钟的事,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腾出手来料理这事。
能够阻止方嘉硕的人,大概只有陈晟。
“爸,我哥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方嘉硕捂脸作委屈状,“他要抽我。”
陈晟收回目光,淡然道:“抽你你就受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跟你爸联系。”
方嘉硕“哎呦”一声,“我爸也是担心您嘛,他现在被大伯关起来了,那离婚合同都签了,以后他要是敢来打扰咱们,直接报警把他抓起来。”
“对对,这边报完警,那边他们方家人出警,哼,反正你少把我的事跟他说,否则你也滚。”
陈晟甩开方嘉硕的手腕,面上恼怒显然易见,“得了,少摆低眉臊面的样儿,我是彻底厌烦你们方家的做派了,只恨没早些离婚。”
“爸,我可以改姓的,你别把我跟那些东西混在一起。”方嘉硕跪地抱住陈晟腿弯,紧贴咬住嘴唇忍耐哽咽,喉间沙哑干涩:“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了。”
心绪渐渐在血亲信息素安抚下恢复平静,陈晟叹口气摸摸方嘉硕的后脑勺,“嘉嘉,答应爸爸,别学你父亲好吗?”
“我没学他,我跟他不是一类人。”他太蠢了。
陈晟不置可否,回望当初唏嘘不已,“从我十四岁分化,就变成用作联姻的备选工具,每每被父亲带去各种场合露面。”
“现在想想,其实方家一直都是这样教育Alpha圈养Omega。”
除了他,几乎再没有方家嫁进门的人在外活跃,都和沈澈朗一样,变为挪不了根的植物。
“第一次见你父亲的时候,我十五,他十四。”
那时的陈晟对一切似懂非懂,隐隐明白参与宴会时无聊的大人投在身上的目光并非好意,但只能手足无措任由打量。
既不能畏缩,那样太丢人跌面,又不能无畏,否则没有Omega的样子,不会被喜欢。
要谦虚、顺从,动作幅度要小、说话声音要柔。
他习惯性想要转动手上素戒,摸空发觉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只是佩戴近十几年,尽管戒指不在,指上印记仍然明显。
“我讨厌像橱窗里的商品一样被展示,趁我父亲同人聊在兴头上得空溜到花园,看见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人蹲在地上哭,另一个大好几岁的人站在一旁训他。”
蓝天白云,园中翠绿苍苍。
“方谧我告诉你,你再测试不及格就跟着方瑞去学沏茶浇花!哦对,你花粉过敏,趁早拿花弄死自己算了,改明我就派人在你房间摆满花。”
“大哥我错了,你别凶我。”
简讯提示声成功分散方缜的注意力,眼看满腔怒火忽而转变为温柔笑意,说没几句话便作出离开的架势,走前还不忘在方谧背上踹一脚。
这一脚踹得方谧膝盖跪地,还未站起就见面前递来一块手帕,不知谁家的Omega摆出盈盈笑脸,“方二少爷,地上凉,快起来吧。”
方谧自顾扶住亭柱子起身,看也不看一把将人推到在地,“滚!谁让你巴巴地跑过来笑话我!”
陈晟见状暗道不妙,慌忙悄然溜走,转身便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少爷,这还有一个。”
“把人带过来!”“是。”
被推搡着走到亭中,陈晟害怕极了,他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抬脸让我看看你是谁家的Omega,这么没规矩。”
陈晟慢慢抬眼,正撞入一双满是兴味好奇的眸子,“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还不知道跟我问好吗?”
“我、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们认识了,我叫方谧,静谧的谧。”
思绪抽离,陈晟不动声色擦去眼角湿泪,他暗嘲自己傻,明明早就看透方家人的本性,却仍舍不下方谧和方嘉硕。
年少时陈晟觉得方谧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待他不说百依百顺,也是有求必应,从不敷衍轻视。
只一样:不许他和别的Alpha有任何交流,一旦发现,无论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必定使劲浑身解数地针对旁人。
甚至幼稚到与人打架,打又打不过,反被送进医院抢救,吓得陈晟腿都软了,哭着挡住要教训不听话弟弟的方缜,也第一次见到了沈澈朗。
坦白而言,陈晟也非常害怕方缜,但看着对方暴跳如雷攥紧拳头似要杀人,鼓足勇气张开双臂拦住方缜,认下一切错误。
那时的沈澈朗同样焦急不已,从后抱住方缜劝解。
被两个Omega这样阻拦,方缜却仍想给方谧一拳,僵局似乎无法打破,好在这时方唯宽赶来稳住混乱的场面。
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晟都不敢再跟Alpha讲话,也因此窃喜方谧这样看重自己。
直到被顾溪一语道破:“你不觉得方谧这样做,是在把你当成他的所有物吗?但你是人,不是物品,他凭什么限制你的自由,况且他明明知道你和别人只是正常交流,但还是去打架,这不就是在无理取闹吗?”
“小晟,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么…的人?而且你还顺着他?就不怕他得寸进尺,到最后连门都不让你出吗?”
“砾哥你多心了吧,方谧他确实很不成熟,但他毕竟比我们年纪小,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啊。”
但方谧却越发过分,甚至不准陈晟跟陈家兄弟交流,这简直匪夷所思,气得他拒绝与方谧见面,躲到顾溪家寻求清净。
同时他开始思考方谧是否真如顾溪所说的那样,只是把他当一个物件,颇为郑重地质问对方。
“当然不是!晟哥我只是太在意你了,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是我不好,我改,我全都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