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医院待产，你大伯和小叔也跟着去，到时候你就能稍微松口气。”
床头暖灯并不算明亮，方嘉硕面庞的隐约轮廓看起来格外像另一个人。
陈晟按按酸疼的眼眶压下种种情绪，笑道：“弟弟要姓陈，但名字还没取，你抽空也帮忙想想。”
“爸，那我为什么叫嘉硕呢？”方嘉硕装作未发觉陈晟眼底的湿痕，起身抱住埋在肩上，“我听说父亲们感情好的时候生出的孩子更聪明漂亮，爸爸，我聪明好看吗？”
“好看，你特别好。”陈晟快速擦拭眼泪，自从进入三月份，他总不自觉思念方谧，温暖的怀抱、关切的话语，满是担忧和爱意的眼眸。
他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方谧不爱他，但他一门心思笃定方谧是爱他的。
“当初我怀孕，你父亲。”陈晟并不习惯这样称呼方谧，顿了顿道：“你爸说你是我给他的最好嘉奖，是最棒的礼物。”
闻言，方嘉硕嗔怒：“哼，合着在小爸心里，我不是人只是个物件儿？”
“当然不是，你是乖宝宝。”
陈晟有些累了，在方嘉硕的帮助下挪动躺好，“你也早点睡吧。”
“嗯。”关上小灯，方嘉硕跪趴床前静静看着陈晟，逐渐等到对方呼吸平稳，正要起身回小床歇息。
冷不丁听陈晟道：“最近有和你小爸联系吗？他是不是知道孩子还在？”
方嘉硕心念一动，拉过陈晟的手放在脸颊，“爸爸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假话吧。”说谎的方式有很多，但真相是唯一的。
“有联系，他知道。”
“嗯，那他什么反应？”陈晟下意识觉得方谧知道腹中孩子的存在。
方嘉硕笑了笑，“爸爸，我不知道。”
“他，会把你和弟弟抢走吗？”陈晟莫名有些慌张，握住方嘉硕的手腕往床边挪了挪，“我知道他分给我很多钱，但我不在乎，爸爸只想要你和弟弟。”
方嘉硕连忙环住陈晟的肩膀，一手护住他的肚子安抚，“爸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和弟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方谧说过隆起的小腹很重，叮嘱方嘉硕帮忙多捧着陈晟的肚子。
陈晟亦是紧紧抓住方嘉硕的衣服，因怀孕有些浮肿的脸遍布泪痕，“你小爸他不爱我，他不要我了。”
“不是的，他根本就不重要，爸爸，你看我、看着我，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我爱你，无论任何时候我都在，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呓语般的低喃自陈晟口中发出，“我想见他，我想他，我想要他陪着我。”
方嘉硕不自觉笑笑，认真问道：“爸爸，你想小爸了？”
陈晟如梦初醒般猛然回神，“不！我绝对不可能再回方家那个牢笼！”
自从过年，沈澈朗就在没出来走动过。
方家人都是恶魔。
方嘉硕垂眸敛起情绪，“噢。”
以为离开方家就能摆脱控制？实在太天真了。
“那不回。”
在哪里都一样，陈晟都是笼中困兽、漂泊浮萍，只不过要看他什么时候发现真相。
方嘉硕转移话题，“我刚刚跟我哥打电话，他正跟许知礼乱来呢，真讨厌。”
“嘉嘉，你千万不要像你父亲那样控制喜欢的人。”陈晟目光恳切：“答应爸爸，千万别学你父亲那样，好吗？”
“嗯，我不会的，毕竟。”方嘉硕叹息一声，“我又不是我哥。”
“你哥怎么了？”
清早，雾气朦胧。
顾溪眉头紧皱，手机里还在播放录音，他匆匆暂停，立即给陈晟发消息：这些话真的是则行说的吗？
不喜欢知礼，只是在利用他，等到十八岁之后立刻分手甩了他，答应婚约只是借口。
叮咚一声，方嘉硕悄悄拿过陈晟的手机回复：顾伯伯，我是方嘉硕，这些话确实是我哥亲口对我说的。
-会不会是则行要面子，不想被打趣故意逞强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伯伯你多少留意些，知礼是好孩子，我哥他、反正我看不惯他这样。
-你放心，这些话我不会对外人说起。
-嗯嗯谢谢顾伯伯，那您忙，回聊
快速删除记录，方嘉硕轻手轻脚掩上房门，门口陈晖正拿着合同等待，见人出来立即递去纸笔，“等小晟醒了就去医院？”
“嗯，昨天聊得晚了点，我爸可能还要再睡一个小时。”
合同是帮扶陈家在芋城项目落地的资金计划，方嘉硕仔细核对过条款后签上名字递回，朝陈晖笑笑：“大伯，合作愉快。”
“小方总客气，生意场上不讲亲戚。”
陈晖公事公办与方嘉硕握手，收回手恢复和蔼笑容：“方谧什么时候来？”
“在赶来路上，具体计划听我安排，不要轻举妄动走漏风声。”
“好。”
方嘉硕了然点头，朝陈晖摆摆手示意离开。
“方二少，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用餐？”
“等我爸醒了再吃。”
窗前春景醉人，方嘉硕静静看着白雾散去，算好时间返回卧室，不到两分钟便听到陈晟的声音，“方嘉硕，扶我起来。”
“好的爸爸。”
隆起的小腹不便弯腰，陈晟接过方嘉硕递来的帕子擦脸任由蹲下帮换鞋。
“你帮我跟你大伯说一声，我在医院这几天希望澈哥过来陪我。”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和方家人打交道，除了方嘉硕，就连方则行也根不正，真可怕。
“好，有伯夫在，爸爸就不会害怕是吗？”
方嘉硕轻笑，“多希望我快点长大，这样爸爸就会完全依靠我。”
“这不一样。”陈晟在方嘉硕的搀扶下走到桌旁坐下，接过递来的早餐慢慢咀嚼，“你确定你哥说对许知礼只是玩玩？”
“嗯，我也没想到我哥是这样的人。”方嘉硕长叹一声，“否则为什么他不让许知礼标记？”
“他身体不好，你忘了？”
“我看他生龙活虎没一点事，还把从我这要走的戒指送给一个O。”
“给O？”陈晟微微皱眉，摆摆手道：“好了，现在我不想听这些，你也不要告诉外人，等下次见到你哥和许知礼，我会仔细核实情况。”
“也是，爸你现在不能听心烦的消息。”
驱车前往医院，办过入住证陈晟换过病号服躺下。
方嘉硕帮他按捏浮肿的手脚，瞧着陈晟莫名有些心酸，瘦条漂亮的人，因为孕育孩子，脸肿了、身上胖了，大腹便便行动不便。
“爸，你其实不想生这个孩子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