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天下午，木佳橙就开车送李洁梅回老家参加婚礼，今天是李洁梅发小结婚。

李洁梅老家在桐东区的大窑镇，离她们工作的桐西区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镇上的路窄，又是年冬岁末，车辆云集，从镇上一直堵到村里。

李洁梅家就在村口拐个弯进去。

刚进村口，激昂热烈的唢呐声频频传来，远远地就看见前方红色的拱形门高高立起。

李洁梅从手机上抬起头来，欢喜道：“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木佳橙：“这日子还挺好的啊，刚才一路上也遇上了好几辆婚车。”

李洁梅很平常的：“是啊，我们这里，年初和年末结婚的比较多。”

再往里，大红色的拱门标志着目的地已到达。

最后，木佳橙跟在李洁梅身后去蹭了一顿酒席。

---

两个人到的是时候，两位新人正在祠堂里祭拜。

桐城这边俗称“拜堂”，也自有一套习俗。

两位新人站在一张席子上，对着祖先祭拜，亲朋好友们可以奉上钱财作为祝福。

“我们需要给钱吗？”

一群人挤在门外围观，木佳橙靠在李洁梅肩上，探头往里望。

木佳橙对这些还怪新奇的。

来桐城五年，偶尔有同事结婚都是在城里的酒店操办，偏西式的仪式。这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直观地体验传统的桐城婚礼。听说周边的一些城市还会有舞狮子这些节目，桐城这边不兴。唢呐一定就是这片地方的共识了，婚嫁、丧葬甚至小孩子满月酒都会有它的身影。

李洁梅扭头问木佳橙，“你有零钱吗？”

木佳橙从身上找出了几张零钱，给了一张李洁梅，两个人入乡随俗的往桌子上放了钱。

“拜堂”仪式在一阵高亢嘹亮的唢呐声和响彻云霄的鞭炮声之中结束。

后边又来了很多客人，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的鞭炮声和礼炮声，一时间烟雾弥漫。

婚礼现场人员密布，地方比较窄，又摆了很多的桌子，人们都要擦身而过。

“李洁梅。”一个男人叫住了她。

李洁梅转身，“猪耳朵。”

男人的耳朵有点大。

男人后边还跟着很多人，这当中有几个也和李洁梅认识，他们都是同学。几个老同学站在一处寒暄。

木佳橙跟着李洁梅上了餐桌。

桌上摆满各种肉，扣肉、猪肉、白斩鸡、虾......

浓浓的菜香扑鼻而来。

一群老同学难得相聚，聊不完的话题，木佳橙坐在位置上安静地埋首吃东西。

吃席是露天的，头顶撑着一张大帐篷，偶尔有风吹来帐篷被吹得起起伏伏，碰到人的头顶，但是没人抱怨，大家都开开心心地吃着饭。主人家也适时出来招待客人，走到每桌吩咐几句。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

“想不到小溪真的把这个闷骚男给收入囊中了。”一个胖胖的男人笑说。

“是小溪先追的啊。”一个女人接话。

“对啊，这个过程还特别励志。”李洁梅这个知情人，激动地将两人的爱情之路娓娓道来。

新娘很勇敢，木佳橙一旁认真听完，心里暗暗感叹。

饭食过半，有人上来加汤水。

李洁梅看清楚来人，笑着刨饭，笑着笑着就被呛到了。

李阿姨盯了她一眼，往李洁梅的碗里放了点汤，“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咳咳...刚刚”

木佳橙抬头问候，李阿姨点点头。

李阿姨添完汤水就转身去下一桌，李洁梅用地方话很大声地问：“妈，怎么没有袋子？”

李阿姨愣了一下，“要袋子干嘛？”

李洁梅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

李阿姨没说话，给了个犀利的眼神，大意是在警告李洁梅：你别给我丢人。

李洁梅低声对身边的木佳橙说：“这种吃席文化怎么能断呢？”

木佳橙环顾了一下四周，无论男女老少，大家都有序文明地吃着，没有人争抢。

李洁梅恬不知耻地说：“我非要当这个‘非遗’的传承人。”

木佳橙笑骂她一句：“够了你，正经点。”

---

吃饭的中途，陆陆续续还有客人到来，唢呐声也是接连不断。近听可能会觉得聒噪，尖锐的声音填满耳朵。但也正因为它的存在，真真切切地给这场婚礼添了不少的生气，把婚礼一次次推向高潮。它也是主人家欢喜心情的外显。

一顿饭吃到尾声，两位新人出来敬酒，新娘穿着敬酒服跟着新郎身边，美丽又落落大方。

李洁梅提醒木佳橙，准备点散钱，一会要给的。

木佳橙观摩着，见到宾客们真诚地对二位新人说祝福语：“恭喜恭喜”“百年好合”之类的，然后往果盘里放钱。宾客放了钱后意思性地从盘里拿下两块糖果、一个饼干。

有客人对两位新人说一些调戏的话，惹得席间笑声不断。

新人一路招待过来，把他们这一桌放到了最后，因为知道这是最难纠缠的。

木佳橙从包里抽出了几张的，她是半途混进来的，也没有随份子钱，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这伙人确实密谋着要搞些事情，已经在桌面搭好一个杯塔，每个一次性杯子上都是斟得满当的酒和茶。

新郎一看到这阵仗，作势要拉着新娘避开这桌，“走了走了这群老狗就不用介绍了。”

桌上的人也将计就计，“来来来，我们把红包也收一收。”

新人笑着折回来。

他们也没太为难，只是开了个玩笑，但是也没放过，还是拉着两位新人喝了好几杯。

整个席间，新娘子脸上的笑容没有停歇过，是发自内心甜蜜幸福的笑。木佳橙望得出神，眼前恍惚闪现出程嘉木牵着她的手敬四方来宾的酒的场景，她也笑得如此这般。

“这是我朋友，跟我回来玩的。”

木佳橙被李洁梅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二位新人笑着和她颔首。木佳橙把准备的好钱放进了盘里后，坐下。

她什么也没拿，新娘捉了一把饼干、糖果还有瓜子给她，温婉的声音说，“要拿一些哦。”

“谢谢。”木佳橙呆呆地接过，艳羡的目光流连在新人离去的背影上。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

宴席也临近尾声，宾客们提着一包两包和主人家告别。

迎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唢呐匠人也结束了工作。

他们这桌都是年轻人，不喜打包，李洁梅家离得近，于是大家一致同意将整桌菜都留给了她。

李洁梅爽朗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么爱我啊”

“对对对，还有这包也给你。”每桌配有的一包喜饼和糖果也交给了李洁梅。

留着木佳橙在最后帮她打下手。

---

轰轰烈烈的婚礼喧闹过后落下帷幕。

后厨人员还在处理着残余的工作，李洁梅被李阿姨拎过去帮忙，木佳橙也跟着一起去。

“来来，我们去放烟花了。”

几个男生扛着几箱大烟花到一处空地上。

李洁梅拉着木佳橙起来，“走走，我们也去看看。”说着跑上了主人家的楼顶。

“咻”的一声，一道闪光徐徐升空，一簇一簇的烟花在空中缤纷绽放。

两位新人站在护栏边，相依相偎。新郎一只手对着天空比划，新娘的目光也被引了过去，默契地伸出一只手和新郎比成一个心形。

黑夜下，新郎悄悄靠近，在新娘的侧脸上浅啄一下。

一簇烟花在空中绽放，光芒笼罩在一对新人身上。

烟花稍瞬即逝，在夜空中留下刹那的绚烂。

“咔嚓”

木佳橙定格住这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