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傻?”
高大的影子密密地笼罩着两人一狗。
站在一起,梁星觅才发现小余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头,在他身后拿着一件衣服,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梁星觅对他方才的发言有些气愤,认为自己被冒犯了,正张口想说些什么:“你……”
结果一个“你”字没有说出口,小余便在男孩面前弯腰,着急忙慌地将棉衣披在他身上,说:“刚刚你妈妈喊你穿衣服,没听见吗?快快穿上,多冷的天,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梁星觅:“…………”
原来是在教育孩子,不过言语也太苛刻了些。他拉了下余书珩的衣摆,见他看过来,才开口:“不能……”
“谢谢这位哥哥!”男孩抢在他话前道了谢。
“什么?”
梁星觅:“没……一会儿再说。”
黑子从余书珩身后踱过来,纵身一跃,跳进闪闪背上的长毛里,舒舒服服地陷进去,发出小猫的呼噜声。
它们两个都只有三个月,玄猫可能因为之前的营养不良导致体型瘦小,此时像个黑色玩偶一样、呈“大”字形缀在萨摩耶身上。
“哇,还有只小猫!”男孩又惊又喜。
“哈哈哈哈哈哈!”余书珩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要不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感觉他俩挺喜欢在一起玩的!”
“行。”梁星觅去掏口袋,右手在里面摸索一番,却什么也没有。他又去翻左边口袋,一样,手机不在。
“那个……我好像把手机落车上了,你稍等。”
他向轿车走去,打开车门慢吞吞地摸索手机。
拿到手机,他惆怅片刻。萍水相逢,他其实不想和别人有太多联系,陶家辉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还是陶家辉死缠烂打,靠着一股“你不扩列我就悬梁自尽”的狠劲,梁星觅才勉强同意他有存在感一些,并且将他定义为“班长+饭搭子”。
他一向会重视有用且必要的好友申请:譬如家人、师长。除此之外,如果有其他认识的人主动,就礼貌性地加上,接着就放在好友列表里躺尸了。
有什么志愿活动该参加也会认真参加,拿一拿必要的学分。
陶家辉送他一句评价:“人是一找就在的,班级团建是打死不去的,与同龄人的社交是几乎为零的。”
他虽不好意思地笑笑,但心底也是认同的。
这个陌生人呢?要不要接受好友申请?让他也去自己的朋友圈躺一躺呢?
男人蹲在地上和男孩说话,久违的阳光破云而出,与他脸上的笑意杂糅在一起,洒在梁星觅眼底。
闪闪温顺地坐在他们脚边,黑子轻轻地舔它的长毛。
但是闪闪好像、挺喜欢他的?
可以后又不会再见面了。
而且闪闪见一个爱一个。
一大块黑色的东西突然从他眼前经过,挡住视线。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轿车旁边,从车上一窝蜂地走下四个高大男子。
强势的压迫感让梁星觅有些惧怕,他下车狂奔到小余身边。
为首的黑衣人正在打电话,几个人目不斜视地走进饭店,正好和推门而出的宁哲打了个照面。
宁哲刚挂断手中电话,转头对他们说:“多多,小余,你们两个先进去吃饭,我看着他们玩。”
盯着他俩双双进门的背影,宁哲长吁短叹一番,打开手机备忘录写日记:
2月8日,下午两点半,三天大雪,终于停了
多多,小余……我感觉自己很多余。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人,我都快要忘记这是篇耽美小说了。看他长得这么漂亮,我貌似有点印象?
另一位男主,姓余?
————
原本在村道上玩耍的几个小孩跑到屋檐下,叽叽喳喳着和那眼盲的小男孩说些什么,边嘀嘀咕咕边看向宁哲。
他们把闪闪和黑子围在中间,一狗一猫雀跃不已,尤其闪闪,疯狂地摇动尾巴。
宁哲兜里的手机又发出震动,屏幕闪烁着两个字:“梁总”,他接通电话:“喂,梁总?”
不等梁有才询问,宁哲便详细报告了他们一行的位置、情况,正张口说:“对了,我们路上遇到一位路人……”
梁有才:“是一个男孩……叫什么?”
宁哲:“姓——”
“余”字没说出口,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碗筷碎裂的动静从店里传来,宁哲语气飞快:“对不起梁总,您稍等!”
挂断电话向店内飞奔而去。
……
四个男人一进门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甩出一副扑克牌,朝着老板娘吆喝:“老板娘,借个地儿,打牌!”
老板娘陪笑:“几位要不要来点什么?”
梁星觅和余书珩刚好走进屋,看到这一幕。
为首的男人掏出一沓红色钞票,大大咧咧地给她看,说:“不用,爷几个手痒痒了,就想高高兴兴的——打个牌!”
说罢“啪”地一声将钞票摔在桌子上。
老板娘一哆嗦,低声下气道:“您几位好好玩!”笑眯眯地拢走桌上钱财。
两人也同时一哆嗦,不约而同地走向饭点角落位置。没想到小余并没有再提联系方式,梁星觅放下心来。
只是边走,余书珩边在他耳边悄悄说:“刚刚那孩子……”
“怎么了?”
“他手腕上有伤痕,而且……”
后厨的男子端着大托盘走出来,在他们桌上放下两碗面条一碗馄饨。小余止住话,向男子恭恭敬敬说了一句:“谢谢老板!”
男子挂着笑容,笑吟吟地:“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他像一个只有微笑的机器人,说:“刚刚那位呢?喊他进来吃饭呀!”
小余不住地点头,道:“好的好的。”
面条热气腾腾,浮着新鲜的绿色蔬菜,细细的肉丝点缀,看起来十分美味。梁星觅在桌上翻看,最终向碗里加了两大勺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