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期睨着眼睛瞅他,也没给予回应。
而后将视线移的他的身侧,那白影不情不愿地粘了过来,
“我看你好像很舍不得。”他在心底同她交流,冷笑道。
“我第一次见,自然要瞧个真切瞧个明白了。”
伶舟年不甘心地撇撇嘴,语气里甚是埋怨。
春宫图她还没看全呢,姬无期就过来打扰她,兴致都弄没有了。
那位书生见姬无期不答话,倒是装模作样地从树下站起身来,背着手围着他走上那么一两圈。
他倒是不认识这位贵人,可这一旁站着的书童他可认得,是国子监政和政司业左右侍奉的。
书童见他这副模样,生怕他不小心冲撞了七皇子殿下,赶紧开口给彼此介绍道,
“这位是户部尚书家的王翰王公子,这位是…”
他话还没说完,被称作王公子的抬手一扬,止住了他后面要说的话,随后拉过姬无期背过身子扭向一侧。
姬无期自然不喜旁人这般碰他,歪帽书生伸出手还未触及他衣袖时,他微微闪身,躲过了那只手。
王公子也不恼,只见他捏了一脸褶子假笑道,
“哎,我看这位兄台衣着华丽想必价格不菲,出手必定阔绰,我这有上几本上好的含春图,”
他一扯衣领,然后猛拍胸脯,只听里面纸张“哗啦啦”地响。
“兄台要不买上几本,这些可都是春青仙子新画的,我这都是新上的货。”
春青仙子是北元境内一位有名画师,相传此人师承凌霄山的仙子,所以笔下的人物景物才如此惟妙惟肖,堪称神品。
可人踪迹不明,亦不知是男是女。
其含春图原作一本可卖到万金,然有价无市,原作流落在外也不知落入谁手。
但其中一部分残卷却是广为流传,北元境内各大商人嗅到了金钱的味道,斥巨资买下残卷拓本,盗画倒卖不知卖了多少本出去。
户部掌管着北元国的国库,又管着各地田赋,关税等一切财权,本就对金钱敏感,这位王翰王公子又是户部尚书的独子,完美地继承了他爹的优良品德。
在国子监就学,也不忘初心给自己拉拢生意。
一侧的书童当下就急了,这国子监乃是上京城内多少学子向往的地方,又出了好几个状元,此等涵雅学术浓厚之地怎地能出现这种东西。
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杂书,而是国子监祭酒三令五申严禁出现在院内的污秽之书。
国子监戒规很多,而这条更是强调万千,
凡事有违背者,当立即逐出学院,不得再来国子监就学。
“王公子,王公子,你快收起来罢,这要是让旁人看到,这这可如何是好,祭酒若是知道了,定是要告诉尚书,还要将你赶出去的pp!!”
书童语气急的不行,同王公子在一旁拉拉扯扯,始终不让他把怀里那几本掏出来。
“无碍,我爹不管我,你快放手,别把我这新到的货给撕坏了。”
这可都是宝贝,王公子爱惜的不得了,怎地可能会让他尽数拿走。
他伸手拦在胸前,将那几个本子牢牢地抱着捂了个严实。
两人争争抢抢,声音也越发的大了起来,引得不少舒雅阁的人频频过来围观,但不似广陵轩的世家子弟那般胆大妄为,他们只敢围在栏杆外面去看。
姬无期甚觉无奈,这种东西自然不会去买,皱着眉就要甩袖子离开。
但那王公子好不容易撞见大主顾,怎地会舍得让他离开,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
一时间三人纠缠不已,伶舟年早就抱着肚子笑成了一团,指着姬无期狼狈的模样笑的止都止不住。
就当姬无期黑着脸,正要动用武力挣脱这场闹剧时,忽地身侧有人过来,
“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声音端正,语气柔和不大不小,将三人的动作就此叫停。
姬无期却是眯着眼有些危险地瞅着来人的脸,他一把挣脱开禁锢,抬手理了理衣裳,防备之意极高。
此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武力定是不凡。
而一旁的伶舟年则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来人,她一眼就将面前这人认出来了。
此人就是比试当天,一脚将沈望踹出去的那个行踪不定的神秘人。
她当时以为姬无期与他相识,所以才会出手相助,可就目前来看,姬无期明显不认识此人,甚至警惕的很。
然而他言笑晏晏,模样不似寻常来找茬的,反而见了姬无期,更是有礼数了些。
就见此人稍一作揖,纯白儒衫在身十分得体,言谈举止之间也落落大方,甚有君子风范,只听他道,
“在下观棋不语陆观棋,参见七皇子熠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