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那些黑衣人走了后,她便失了力,魂体不受控制的从刀剑上抽走,像是蚕茧抽丝般一点一点烟消云散。
刀剑坠下之时,她也因而回到了姬无期身体里,仿佛又回到了初来之时,她被困在这身躯壳当中动弹不得,完完全全地陷入黑暗恐慌当中。
在他体内歇了好半天,直至元俊包扎好,她才得以挣脱限制出来,重见天日。
伶舟年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放于眼前细细观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体越发的透明,也越发的沉重,不能像是从前那般飘来飘去。
姬无期不知道她的状况,他阖着眼,听着她语气恢复以往的活泼俏皮。
一直以来紧绷着的神经也得到了些许放松,似是叹声地说了一句,
“你又救了我一命。”
而后抵不过疲倦和失血后的眩晕,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
暮色早已降下,火红色的夕阳早已被一片浓墨所覆盖,东边乍现了几颗繁星,除此之外别无一点色彩。
马车终于回了正轨,元俊手中的马鞭都快轮飞了,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终于赶在皇宫大门紧闭之时,抵达了皇城脚下。
宫内灯火通明,在夜空中惹眼的很,是深夜里唯一的一丝温暖源头。
元俊一路驾车飞快驶来,片刻也不敢停歇,手被缰绳磨的通红却也不肯撒开,眼见着到了宫里头鼻子猛地一酸,而后激动地向后说道,
“殿下,咱们到皇宫了!”
然而,未等到后面人回应,他心下一急,直接驱车硬闯了进来。
皇宫内值守巡逻的锦衣卫一眼就瞅到了是宫中贵人的马车,立马将半合上的大门又重新推开了,让他们进来。
又瞥见驾车的太监浑身是血,马车外也尽是利刃所割的痕迹,按例盘查之时,忙问里头的主子是否受伤,需不需要唤来太医。
元俊急忙出示腰牌,证明他们是长阳宫的人,里头坐着的是前不久刚从北疆回来的新主子。
赶紧将七皇子熠王殿下在宫外遭遇刺杀一事告知他们,让他们速速去禀告皇上,又让人去太医院寻太医速来长阳宫给殿下疗伤。
这队锦衣卫头领深知此事事关紧要,一刻也不敢多耽搁,立即下令派人骑上马去做这两件事,而又有几人上了马车,接过元俊手中的马鞭,驾车飞快地赶往长阳宫。
长阳宫门口站了数个人,近眼一瞧是贤妃几人在外侧焦急地踱着步,显然已是等待许久还未见人回来。
其余宫人都让她遣了回去休息,依云不肯走说什么也要留下陪着她,等的久了有些埋怨地嚷嚷两句,
“这七皇子殿下也真是的,都这么晚了也不见人影。”
“许是外面有些事情耽搁了,”贤妃将手搭在哑奴的胳膊上,为姬无期找了理由,“国子监学业繁重,你若觉得凉了,就先回屋内歇息吧。”
依云见状,急忙扯动嘴角摆出笑脸,“不冷不冷,娘娘若是想要继续等,奴婢陪着就是了。”
转眼间,马蹄声也已经近在耳侧,贤妃面上一喜,急忙抬头遥望声音的方向。
结果就见元俊浑身是血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流着泪“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
贤妃几人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熠王殿下人呢?!”
元俊赶紧把方才发生的刺杀一事同她讲了一遍,言语真切字字泣血。
听这他添油加醋的一说,贤妃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让一旁的锦衣卫钻进了马车将身负重伤的姬无期抬出,送至了偏殿,又赶紧派人去请太医,
“快,快去请太医,你快让屋子里头闲着的人,都快来偏殿帮着。”
她看见了姬无期浑身是血的模样,指节发凉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幸亏身侧有哑奴扶着,才未摔倒在地面。
太医拎着箱子,颤颤巍巍地一路小跑了过来,贤妃赶紧让他去给姬无期诊治。
刹那间,长阳宫的灯纷纷亮起,宫人们纷纷忙碌起来,端着几大盆干净的热水往偏殿送去,而后又捧着血水出来。
元俊虽未受伤,但也受尽了惊吓,他把熠王殿下出手相救一事同样也告知了她。
如此凶险,却有命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深知他受够了惊吓,便命他回去好好歇息,明日再回来当差。
依云见了,嫌弃地望了一眼,口气一如既往地难听,
“扫兴,我们娘娘身娇体贵的,哪里见过这等晦气场面,真是折腾人。”
贤妃哪里有空管她,她紧攥着帕子,眼睛焦急的不眨一下地偏殿里面,忧心如焚。
看着一块块被血液浸透的布巾和剪下来的衣块,更是眉头紧锁,担忧不止,而后又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问向旁人,
“今日之事禀告皇上了吗?皇上怎地还不来?”
就见那宫人颤颤巍巍地回应,
“早在一刻钟前就已经派人去禀告了,皇上尚且休在贵妃娘娘的栖凰殿,他说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