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姚也小孩儿一样。

姚也不爱听这话，但是喝了太多酒有些头晕，怕站起来左右晃丢人，干脆把头埋在自己胳膊上，盯着贺时修长手指，闷声道：“真不是小孩儿了，二十六，刚过生日。”

贺时低头看了眼他后脑勺，毛茸茸的头还挺喜感，被拉着的那只手没挣扎，反手向上拍拍他脸，“醒醒，我给你叫个车回家睡去。”

姚也没睡，正眨着大眼睛想怎么办。

他突然坐直身子，计从心来，拍拍贺时胳膊，松开人去厨房里喝了几口凉水。

贺时转回身一脸不理解的看着他，以为他和昨天一样发酒疯了。

没一会儿姚也捂着胃回来，半个身子扒在贺时身上，痛呼：“开始疼了，不行不行，你得给我送回去，最好还照顾照顾我。”

贺时见他往下摔拉了一把，不知道在想什么，站了不到三秒，半拉半抱着人往外走。

姚也是真开始胃疼了，来的时候就没吃饭，又喝了三杯酒，再加上几大口凉水，没什么比这更好用的。

贺时叫了辆车，两人挤在后座上，司机几次从后视镜看他们，姚也疼的也顾不上管，趴在贺时腿上有气无力报了个地址。

窗外景色快速略过，贺时瞥着路边花色广告不知在想什么，总一副深沉模样，哪怕面对姚也这么低级的伎俩也没什么大反应，施舍一般送他回家。

姚也趴在他腿上装死，进小区时刷了个脸才坐起来。

他说自己有点小钱不假，住的公寓看地段和面积得小三百，家里随处可见的摆件都不便宜。

贺时扶他进了卧室，姚也自己往床上一摔，从被子下探出半张脸，哼哼唧唧道：“你帮我倒杯热水行不行？”

贺时出去倒了杯水回来，姚也趴着被他喂了一口，捂着胃装死去了。

贺时见他这样问：“有药吗？”

“没有。”

姚也几乎不生病，病了也是直接去医院，哪里知道自己家里备药。

贺时应了一声，帮他把窗帘拉上，“走了。”

姚也立马翻身坐起来，也顾不上疼了，“别走啊，你反正也不能在那个房子住了，住我这儿怎么样？”

贺时就站在床边，离他不到一米，居高临下看着他，姚也抬头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眼神愈发冰冷。

他不是在看自己。

姚也在迷惑中恍然，突然笑了，挑衅道：“我是像谁，还是说你之前用这种姿态对待过谁？”

贺时回神，皱眉转开头，“我要走了。”

“我问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这儿，回答问题。”姚也语气也沉了下来，收起笑的样子还挺吓人，不过像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少爷，正对着下人生气一样。

贺时最不怕这些，转身边走边道：“我是外省人。”

姚也胃疼这站不起来，气的朝他扔了个枕头，可惜并没砸中。

外面传来关门声，姚也喘着气望向门口，情绪压着来，压得他狼狈缩在床上苦笑，卧室的灯并不刺眼，可他却怎么也止不住泪。

没人要他，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

·

“小也来了！坐我旁边！”

姚也在家躺了两天，身体、心情全养好了才出来，进了包间笑着跟里面的人点头。

都是些狐朋狗友，家里有合作才认识到一起的，姚也跟谁都不交心，但是对谁都笑的客气。

他姚二少托大哥的福在这群人里地位不低，每次出来都有人争着坐他旁边。

这次叫他的是石养舟，家里做邮轮生意，独苗一个，情商高，姚也还挺愿意坐他旁边。

不为别的，就为这人酒量不错，偶尔注意到他喝多了愿意帮他挡酒。

饭局还没开始，一桌人谈天说地的，什么都聊，姚也生活和他们一比枯燥单调的多，除了画画就是睡觉打游戏，聊不进去，就笑着听。

一旁石养舟和其他人聊了几句，趁对方热闹的换着话题微微侧身过来小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姚也挑挑眉，侧眸看他笑了，“很明显？”

“看着精神不好，一会儿要不别喝酒了？”

姚也点头，“是，有点儿难受。”

石养舟点点头没再说别的，很快又回到话题中。这一桌人除了姚也，谁都怕自己离开几句就融不进去，他们大都是依靠家族要在生意场上站脚的人，姚也不是，他卖画的，他不怕和这些人脱离联系。

其实他每次都是以姚景晗弟弟的身份被邀请来，而他每次都带着笑脸来也只是给自己哥哥一个面子，顺便看看他哥原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们哥俩从小就不一样，他哥大学霸，一路重点学校毕业，直接进了自家公司，之后近十年过的都是这种生活，每一次成功不知道背后要去多少聚会，一点点、一步步爬上去。

姚也从小就学艺术，为了学艺术甚至和家里闹矛盾，这么多年过去，每次回家生疏的就像是借宿。

所以他坐在这种聚会上并不能体会这些人的心情，也不担心什么，只是看着，以前姚景晗也和他们其中某人一样满脸堆笑，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