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同云州的天际飞过了一群鸟,万漱明摸着陌生的城墙,问:“那是什么?”
底下的兵看了一眼:“回大人,是大雁。”
“去,”万漱明指了他,“打两只下来,一会儿烤着吃。”
真是会折磨人,小兵暗骂,看着路线是往乌赤那里飞的,这不是叫我送死吗?他到底知不知道是来上战场而不是野游的?
骂归骂,小兵低头行礼,二话不说直接下了城墙。
万漱明望着乌赤草原的方向,心情无比的美妙,甚至想哼曲儿,他巴不得孟恩夜袭,好让他大显神威,做一做大梁的功臣。
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只需要贺兰檀的一条命,万漱明对战事志在必得,负手下了城墙,有小兵前来催促:“万大人,几位将军请大人去商讨军情。”
万漱明颔首:“带路。”
孔兆和乖巧地坐在一旁,听几位前辈滔滔不绝的分析,他偶尔说几句自己的想法,也能得到细致的解答,门被推开,孔兆和看见一身常服的万漱明走进来,嫌弃地皱巴着脸。
刘将军性子烈,见不得一些油头粉面的文人,他道:“监军大人的铠甲呢?”
万漱明掸掸衣袍的灰尘:“太重,待明日上战场时下官再穿上。”
不服军纪,但又一想此人的亲爹是丞相,刘将军硬生生地将斥骂的话咽了回去,指着沙盘地图道:“肃王年纪小,明日留守城中,前锋……”
万漱明淡笑道:“刘将军,这前锋我来。”
刘将军等人:“……”
孔兆和疑惑,这人真的不是来帮倒忙的嘛?他想要起身开口拒绝,刘将军却道:“好啊,万大人自荐,末将佩服,这种重任就得交给大人这种人。”
“谬赞了。”万漱明客气笑说了一句,站在沙盘前听着几位将军的商讨,末了打了个哈欠,第一个离场了。
门甫一关上,有个脾气爆的踢翻了凳,骂道:“什么东西啊。真把自己当太子……嗯王爷,是卑职口误。”
孔兆和摇头:“我哥哥才不会这样蠢呢,我倒是要看看万漱明有什么本事,此战若是大捷最好,倘若败了,大家都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说句不好听的,哎王爷,打他的时候让卑职踹两脚呗?”
这两脚没踹成,因为万漱明当夜失踪了。
第二日起兵时,久久不见万漱明的身影出现,刘将军的脸色堪比乌云,他点了小兵去叫人,却是看见了干净整齐的被褥。
万漱明人不见了。
“临阵脱逃了吧?”
“还以为是个没脑子的莽夫,没想到是个懦夫,切。”
“将军,还等什么啊,这前锋校让卑职顶替他,好多杀几个乌赤人,领军功给婆娘闺女买首饰。”
刘将军沉吟片刻:“他爹的,净给老子找事,来人,在城里好生找找这位监军大人,出发。”
大梁与乌赤鏖战两日后,夺得一城,将乌赤人打得四散而逃,同云州各城池都开始举宴庆功了,万漱明还是不见人影。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几位将军坐在席上喝酒,百思不得其解,孔兆和说:“他不会是吃不了苦,自己跑回燕京了吧?”
“老子平生最痛恨逃兵!回头一定要参他一本!”
“还是得继续派人找,免得丞相找你我的麻烦……”
“报——”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吵闹,冲散了满院的喜气,孔兆和军职低,坐在门口,他起身打开门,一句“何事”还未问出口,便愣住了。
他看见了万漱明的头。
残缺的,死不瞑目的,像是被什么压踏过数次的头。
小兵颤着手将这颗头放下:“将军、将军!这这这是乌赤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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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漱明那夜方是脱下外裳,想要歇息时, 被人拿浸了蒙汗药的粗布捂住嘴,悄无声息地被带到了乌赤的军营。
他还没有睁开眼,耳朵便听到有个男人恭声说:“大汗,这次用量绝对没有问题。”
大汗?万漱明昏昏沉沉地睁眼望去,孟恩绑我做什么……嗯?这人是……
贺兰檀方听底下的人呈报完军情,他嫌弃万漱明脏,拿着木根戳弄这人养尊处优的脸:“哟,咱们忘恩负义的万大人醒了?”
万漱明瞪大了眼怔住:“你、贺兰檀你竟然没死?!”
男人啧一声:“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