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江非纯面前的光点与江非纯连续进行了几次精神力的对碰。

两人单纯用这种方式较劲。

江非纯此刻的状态其实远不如他，但江非纯完全不怕他会伤到自己，使用精神力时毫无顾忌，竟逼得他好几次都得主动让步。

他终于无奈收手，转而回答江非纯的问题。

“……苏尹。这是我以前的名字。我都快忘记我有多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果然，还得像你这样的、没有怎么习惯融入我们的精神力网络，从最简单的方式交流的人，才会问这种问题。”

江非纯尝试着通过自己之前感觉到的微弱联系，去触动苏尹。

他的精神力快速碰触到苏尹。

他只觉自己能以最高效的方式，将自己正想着的所有事情传达给苏尹。

无论他正想着多少事情，只要他在想，他就能立刻让苏尹全部知道。这比用语言来描述，不知道简单了多少。

他本该也可以感知到苏尹正想着什么。

但苏尹的精神力光点周围，萦绕着一层伪装力量。

江非纯终究没有完全接入他们的精神力网络中，无法如此轻易地突破最后一重阻碍。

不过现在已经足够让江非纯快速向苏尹传达自己的意思了。

“我不是说那些机械生命会真的想着如何背叛他们的创世主，而是说，有一部分底层的机械生命，很可能会觉得，他们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创世主的本意，是他们上面的机械生命假借创世主的名义，那般残忍地压榨着他们的力量。”

江非纯和苏尹说的同时，脑海中思考着自己之前看到的、变形后的战车不断地吞噬着那些机械生命的意识，让机械生命变成一块块金属块的画面。

通过精神力，他能将这些同时传达给苏尹。

苏尹沉默着。

他顺利地接收到了江非纯传递过来的信息。

那部分实力弱小、被早早定义为牺牲品的机械生命，并非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

那些机械生命同样会惦记着如何活着。

它们不希望就这样死去。

它们也会看到同类死亡时，产生对自己命运的担忧。

它们没办法立刻反抗，但它们的情绪有可能慢慢地累积起来，再在某一天，来一个大爆发。

“那是被你们都忽略的机械生命。”江非纯刻意加大了音量，他还将自己用精神力形成的画面扩大到了更大的地方，让更多的精神力光点都可以看到，“无论你们有着多少计划，你们都只想着，让那些实力足够强大的机械生命去做，但你们很少去考虑那些弱小的机械生命。也许你们考虑过，但你们还会觉得，他们弱小得根本无法影响你们做的事，但当真如此么？”

四周的精神力光点全都静默着。

无人回答江非纯的话。

江非纯冷笑一声，继续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机械生命之中也有精神力网络？再多弱小的机械生命，只要它们已经拥有自我意识，那么，当它们的数量大到一定量级后，它们能汇聚起来的力量，会是何其可怕？你们觉得，那时候的它们，同样一点都不起眼，依旧可以随便你们摆布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

江非纯也不在乎。

他自顾自地说着。

“苏尹之前和我说过，也可以算是你们和我说过，你们仅仅只是给出了某些信息，但是下面的人，究竟会怎么理解这些信息，就不是你们可以决定的。那时候的你们，云盖只是想将这种说法当做一个借口，好解释那石头是怎么出现在我们那儿的，但这说法太正确了。

“不仅仅是在你们制作出来的神乐园的岛上的人会这样，听了你们所说的某些话后，却自己悄悄地有了别的想法。就连那些机械生命，同样可以i这样。他们有太多的办法，曲解你们传递的意思。

“而一旦你们将信息无比明确地传递出去，你们身上的造物主的光环，就会跟着一起崩溃。就算不是让所有的人都不再不再觉得你们这造物主是虚有其名，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事都需要他们去做，你们都会害怕，你们没办法维持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反过来被他们对付。

“再说了，真要让信息明确到极致……那可费劲了啊。”

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

哪怕只是说要让一个人到什么地方去，这个人都可以有无数种选择。就算具体说到了坐车、开车，那还有什么车、走什么路、时速多少等等变量。

只要还存在变量，那就还存在曲解的空间。

如果情绪没有累积到某个极限，那些人都还觉得没有必要如此去曲解时，一切都好说。

一旦情绪积累到了，那么就算只有再怎么艰难的条件，都一定会有人去尽力尝试，给自己争取到更多腾挪空间。

如果那些被当做耗材的机械生命真的被逼上绝境了，即便他们个体的力量微弱，他们都有可能去改变世界。

江非纯环顾四周。

“我想，你们不想看到那样的事发生吧？而我，正好有办法可以帮你们解决难题。我说不定还有办法让你们彼此分开，让你们想要永生的，能像机械生命那样永生，让你们当中觉得已经厌倦了现在这种生活的，重新得到肉身，再过上新生活。”

苏尹动了。

它飘得更接近江非纯了。

还有萦绕在它身侧的精神力，都开始凝聚起来，以攻击的姿势，指着江非纯。

它质问：“你凭什么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