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说这句话的本意是: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把这里打穿出去了,所以你要老实点,有事别不吭声,我会……担心。
但是话刚说一半,腕上那冰凉的手已经滑了下去,他低头看过去,坂田银时也移开了视线,他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侧脸,以及一张一合的嘴巴。
他听到坂田银时说:“要不……你先走吧。”
听到这话,五条悟才发现,自己之前根本不算生气,跟现在比就跟过家家一样。他看着坂田银时的脸,气得笑了一下,甩了甩手,想把腕上那股凉意甩开。
他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就你先去,干该干的事。”
“什么是该干的事。”
“找办法出去啊。”
他伸手把坂田银时的脸掰过来:“你是嫌我扇你扇得轻了是吗?”
坂田银时微微往后一撤,挣脱他的手:“没有啊,就……这样比较划算嘛。”
五条悟冷声道:“划算什么?”
坂田银时自以为是在讲道理:“你想啊,一个人行动比较快,先去找出口,三下五除二不就能把这破骰子毁掉。然后你再来捞我,我就在这泡着,问题不大。”
五条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心率直逼一百五。他用力吞咽了一下,缓和嗓子的干涩,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那么生硬,他不是很想在这种时候发脾气。
他问:“如果,我按照你说的,找到了出口,毁掉骰子出去了,没办法再回来,把你留在这里了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地盯着坂田银时的脸,没有错过一点表情。
坂田银时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此刻因为虚弱,更加没有光泽,闻言也只是动了一下,随后轻叹一声:“留下,就留下呗,这里也挺好的,不冷不热,多安静。”
“就是……”
五条悟眼神越来越冷:“就是什么?”
“就是那群家伙,麻烦你照顾了。”
五条悟嗤笑一声,想起刚刚在海底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明明这家伙还有力气,却闭上眼睛卸了力,放任自己就那么沉下去。
如果不是自己先一步抓住了他,可能真的就沉到海底,再也找不到了。
五条悟看着他泡在池子里的尾巴,鳞片因为出血变成了粉红色,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的银色了。同样的,坂田银时垂在岸边的手,因为失血与不适,更加苍白,连带着指甲都失去了血色。
他一把掐着坂田银时的脖子,拇指按着气管,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来杀你的,本来也只是觉得你有趣,这条命暂存在你这里而已。”
他说着手上用力:“现在,我觉得你无趣透了,你这条命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坂田银时本来就呼吸困难,这下被扼住喉咙,憋得大脑缺氧,再加上喉咙被捏得剧痛,脸上憋出了一点红色,倒没那么难看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抓住五条悟的手,想让他松开。
但是实在是没力气,挣扎了两下,对方却纹丝不动。
不行,大脑没办法思考了。
坂田银时眼睛微眯,被阳光照得眩晕。
要不算了。
算了。
掐着喉咙的手猛地松开了,坂田银时后撤磕在岸边,空气重新进入肺腑,痛感比之前还要强烈。他只能弯腰扶着岸边剧烈咳嗽,才能缓解这种刺痛。
五条悟同样喘着粗气,向来稳准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
握紧拳头,强迫自己按下去给坂田银时顺气的手,他张张嘴,第一次有了喉咙哽到说不出话来的钝痛。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冷静。
不能再激化了。
他开口,声音尽量平稳:“我现在很生气,你……”
坂田银时好不容易缓过来,冰凉的手重新握住他的,嗓子咳得很痛,声音沙哑:“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