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是酸涩上涌鼻腔的感觉,回忆往事促使右脑感性思维飞速运转,泪水几乎就差最后一道闸门。
阮笑笑仰起头,扯了个谎,“只是鼻塞。”
“哦,这样。”
程朝昀又敲了下手指。
“哒”——
很轻的一声。
会议室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徐知然往张济的方向瞅,“你老板怎么回事?”
这项目早就商谈得差不多了,结果刚刚走个过程的介绍中,程朝昀收到一条消息,便总有些出神。
说是漫不经心吧,又像是心不在焉。
“您和程总是多年老同学。”
助理张济撑了撑眼镜架,看向前方的人,“我还在考察期。”
言下之意,您应该更懂。
“那不是最近才碰面。”
徐知然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瞧,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他最近没碰见什么人?”
上次和盛时瑶见面后,他一直对那个“她”耿耿于怀,可惜那两人说话跟打哑谜似的。
海理市窗外的阳光如流金烁烁,程朝昀就站在其中,光线从前方擦过耳边落在肩上,形成一个暖暖的光团。
应该会是温和的模样,但很奇怪。
徐知然看了又看,没得到张济的泄密,只感到程朝昀周身的气质冷沉。
不像眼前的光,反倒像澜青的雪。
他心中骤然冒出一个人来。
-
阮笑笑正在拆第二封信。
程朝昀的来电莫名其妙,说到最后,居然问她,“那你刚刚是不是……差点叫错了我的名字?”
中间的停顿很微妙。
阮笑笑甚至没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产生了这个误会,程朝昀似乎有事情,说了句“抱歉”,随后就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声音断断续续,极轻极小,听不清什么。
阮笑笑等了会儿,确定程朝昀一时半会不会再回话,先把电话放在了一边。
外面的雪还在落,阮笑笑被这通电话一打岔,那点回忆的情绪已经自己沉了下去。
她边展开信,边想起程朝昀的问题。
看信的前一刻,才想起自己刚接电话的那声哑。
“程——”
叫了姓后便戛然而止。
好像是有点引人误会。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里,阮笑笑甚至分神想起以前。
那时候受小程的影响,她偶尔会叫错程朝昀的名字。
少年坐在座位上,长腿拘束随意支着,手指转动两下笔,眼神很淡,说:“阮笑笑,我的名字,朝。”
是很警示的语气。
朝晖夕阴,气象万千的“朝”。
回忆的末尾,阮笑笑想起他当初的自我介绍。
又是和小程的一个共同点,用诗来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甩开胡思乱想的念头,继续打开第二三封信。
原来小程所说的忙碌的事情是在搬家。
像是要搬到很远的地方去。
而最后一封信的内容,是告别。
“我可能不能再给你写信了。”
所以,信件最后止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点自责好像因为这种巧合减少了一些,阮笑笑怅然坐在桌前,情绪复杂。
很难去形容这种感受。
一段往事跨越十年的时间,从一点点的怨恨到真相大白的愧疚,如今变成错过的必然。
遗憾在其间变成了一种无能为力。
阮笑笑叹了口气。
“怎么?”
电话里突然发出声音,“看来我的问题很难回答。”
阮笑笑这才想起,还有一通没挂断的电话。
她率先确定自己刚刚看信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然后接听,“要是很难回答,我已经挂断电话了。”
程朝昀不轻不重“哦”了一声。
阮笑笑索性坦白,“没有差点叫错,刚刚在看东西,没反应过来。”
程朝昀沉吟片刻,问:“看信?”
阮笑笑:“是的。”
她不想多说,严肃了语气,“程朝昀,明明是你找我有事,怎么一直反问我。”
程朝昀笑了两声,“巧了,我就是想问这事。”
阮笑笑:“……”
程朝昀:“你问的那封信,现在还一直在我这,我——”
他的声音被那头打断,阮笑笑又等了会儿,听见程朝昀补充,“还有一件事,徐知然说你把他微信拉黑了。”
“拉黑?”
阮笑笑顿了下,“我有他的好友?”
程朝昀问一旁的徐知然:“你有她好友?”
徐知然急了:“我还给她推荐过我前女友的保险!”
程朝昀:“保险?”
阮笑笑立刻想起那个她认为的诈骗。
正想解释,听见程朝昀轻嗤一声,“难怪。”
显然是对徐知然说的。
阮笑笑松了口气,又听见他说:“她连学生家长都不加,会加你这个卖保险的?”
“……我等会儿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阮笑笑轻咳一声,扯回话题,“你不是想问问信?”
“哦,是这样。”
程朝昀走了几步,“我想去找找小程。”
“啊?”阮笑笑怀疑自己听错。
程朝昀:“毕竟也算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看看多像。”
阮笑笑想解释下自己的误会,却听到他继续说:“你之前既然都说了谢谢。”
“那么。”
他顿了顿,“总不能让这声谢谢白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岳阳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