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绥往旁边让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今晚住哪?”
“回来啊,问这个干嘛?”迟阙莫名其妙。
不干嘛,云绥心道。
就是脑子一抽想问问你,如果今晚这里住不了的话要不要来我家。
云绥庆幸没给自己找个不自在。
两人顺路走了一段,正要分开时,云家的门忽然打开,林薇又拎着小喷壶出来了。
三人撞了个正着。
看到他们俩林薇先是惊讶,随后目光落在迟阙背上鼓着的书包时,嘴唇立刻抿了起来。
这是林女士生气的前兆。
耳边落下一声轻轻的叹息,云绥连忙转头看向旁边人。
“阙阙,背着包去哪里啊?”林薇仍然笑得很温柔,但云绥看得出,她的笑容有点勉强。
“去自习。”迟阙握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林阿姨,正午太阳毒,小心中暑,你下午再浇花吧。”
林薇赶忙把水壶放下招呼他:“阙阙别出去了,就在阿姨家呆着吧,书房的桌子足够你们俩下午一起看书,晚上在阿姨家一并把饭吃了。”
她出来的很急,像是生怕迟阙走了,可当迟阙和她对视时,她却移开了眼睛。
云绥微微偏头,看见旁边的人一言不发地垂眼盯着脚尖。
一阵沉默后,迟阙终于轻轻点头,扬起礼貌的微笑:“好,麻烦阿姨了。”
云家的客房配置很齐全,云绥把迟阙送进屋,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空调遥控器,倚着门框指了指角几上的冰橙汁:“快喝,一会儿就不凉了。”
“谢谢。”迟阙在角几旁坐下,淡淡看了一眼门口的人,“你不回去吗?”
这是给他这个主人下逐客令呢?
云绥轻嗤一声,抱着手臂上下审视着靠在墙根的人,“回去,但在此之前,我要确定一个问题。”
“什么?”
“刚才我妈叫住你的时候,你其实不想来的,对吗?”
迟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没有。”
“别想混过去,我看见你眉毛动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迟阙低头抿了一口果汁。
云绥靠着门框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垂眸心虚的人,喉间泄出一声嘲笑。
过了几秒,迟阙放下杯子转过身,两腿交叠放松地靠着椅背,上下审视了一遍面前的胜利者,轻轻挑眉:“你对我的微表情很了解?”
云绥一愣,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迟阙勾起嘴角,有些惊讶:“原来你这么关注我啊?真是不胜荣幸。”
云绥:???
什么东西?!
迟阙望着原地石化的人,轻柔地反问:“难道不是吗?你连我微表情的含义都观察的这么细致。”
一阵恶寒从心底直窜脊背,云绥狠狠打了个激灵。
迟阙仍然笑得很温柔。
“滚!你吃什么脏东西了?”
云绥鸡皮疙瘩掉一地,像躲洪水猛兽一样往后退了好几不。
“没吃什么,合理猜测。”迟阙端起杯子眼神温和地注视着他,“还有什么好奇的吗?”
那语气就像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鬼头。
“咣当”一声巨响,云绥狠狠拍上了屋门。
迟阙翘起的嘴角渐渐拉平,无谓地耸耸肩。
云绥逃似的向房间飞奔,跑到一半被楼梯口的林薇一把拽住。
“瞧你冒冒失失的样子,小心点。”林女士嗔怪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把人往客房拉。
云绥现在对那个房间有ptsd,挣扎地比过年的猪都难按 。
“嘶——”林薇猛一松手,揉着撇到的手腕皱起眉,“你和你亲妈有仇?我多大年纪你多大劲?”
云绥心虚地定在原地,任由她把自己拉过去。
迟阙打开门,有些疑惑地让开路:“阿姨,有什么事吗?”
林薇在床脚坐下,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温柔地问:“阙阙,你觉得这个房间怎么样?”
迟阙眨了眨眼,迟疑道:“挺……好的。”
林薇又把目光移向云绥:“阿绥呢?今天报道换同桌你俩能习惯吗?”
迟阙点头,云绥看了看云淡风轻的某人,咬了咬牙:“还可以。”
“那就好。”林薇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阙阙今晚就搬到阿姨家怎么样?”
迟阙,云绥:???
“妈!你搞什么!”云绥率先尖叫。
迟阙也愣住了,随及疯狂摆手:“不了吧阿姨,太麻烦了,我自己住就好。”
“那怎么行!”林薇皱起眉,断然拒绝,“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你怎么照顾好自己?”
“妈,我们俩住一起啊!”云绥指指自己,又指指迟阙,“咱们家的房子不要了吗?”
“你不要捣乱!”林薇抬手剥夺他的发言权,“你自己说的和阙阙同桌相处的可以,住一个家怎么了?又不是一张床。”
云绥:???
“不是,妈你这是什么歪理,我……”
林薇根本不理他,直接转向迟阙:“阙阙也不要犟,你们学业这么重,没人看顾怎么行!午休之后直接搬过来,东西太多就让佣人帮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林女士站起身,满意地一拍手,“我去休息了,你们俩自便。”
“妈!你不能……”
林女士来去如风,说完就走,迟阙连忙拦住她。
“阿姨,我下午还有事。”他微微低头,恳切地注视着林薇,“这个事情等我下午起床,或者晚上回来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林薇沉默了。
云绥心底燃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好吧。”林薇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先休息吧。”
“别呀,咱们先决定再……”云绥生怕这事落定,连忙打岔。
但林女士不容拒绝地把他拉出了客房。
云绥回到房间,重重栽进床里,扯过床尾的空调毯把自己裹起来,心烦意乱地闭眼。
玛德,他不会真要和迟阙住一起吧!
老天,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正午明亮的阳光被米色的纱帘模糊成柔和的光晕,空气的温度慢慢降低,云绥烦了一阵,在空调运作时发出的轻微翁鸣声里,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