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绽绷着一张小脸,努力做出成熟的姿态。
岑楼愿意跟他聊聊,他想知道这段时间戚容的表现状况。
“我常劝他吃药,但不知道?”
宋京绽很快地说:“吃,他吃的。”
“哦。”岑楼敲敲桌子,慢条斯理地:“那就是药量还不够。”
宋京绽说,他平常有些时候是很好的。
岑楼于是又问他:“你见我的那次,我本以为能让戚容死心。”
宋京绽嗫嚅的,蒲扇一样的睫毛落下来,有几分无辜。
岑楼说:“如果听话水真那么管用,还要刑讯逼供干什么?”
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宋京绽愿意陪戚容演罢了。
宋京绽眼圈带水,是他最瞧不起的,那种懦弱的低等人种,岑楼以为他是为了戚容的权势或者钱,随便什么都好,谁会爱上一个疯子呢?
但宋京绽手心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连声都不坑,已经超出一个宠物的合格。
岑楼从消毒柜里取出双氧水和纱布。
他叫宋京绽伸出手,随即面不改色的给他处理起来。
宋京绽疼的抽气,但没有闹。
岑楼讲:“你不会以为今天的事情只单纯是那些人在编排戚容吧?”
试探性的一句话,让宋京绽无法回答。
岑楼说:“是真的。”
病入膏肓的戚母备受癌症折磨,但癌细胞转移的速度太快,这么多年,这里开个口子那里开个口子,戚容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这样的痛苦戚容的母亲却是再也不愿意受了。
他在戚母的跪地哀求下,亲手拔掉了她的氧气瓶。
不聪明的宋京绽听完,说了一句:“他很孝顺的。”
岑楼示意他讲。
宋京绽说:“他自从知道黄纸可以烧给他妈妈当钱花,不是祭拜的日子也烧,自己烧,没空的时候就叫人去烧。”说到最后,宋京绽泪流满面:“他有病,但是他不想的。”
“你们不能因为他有病就欺负他。”
岑楼带他去看。
在一间静室里,存满了岑楼这些年经手过的病人资料。
他指了指堆成半人高的资料袋,说,自己去看看吧。
包括但不限于无数次的意外伤人,自杀倾向,精神恍惚,并且伴随高功反社会倾向。
如果不是他太子爷的身份,这些东西够让戚容在精神病里关到死。
岑楼看着宋京绽,一字一句:“他是个很危险的人,往大了说你现在这点儿可怜的天真同情心在他真正犯起病来的时候不值一提。”
宋京绽不知道怎样辩驳。
岑楼打开病房监控。
红着眼睛凄厉嘶吼的戚容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但他拉力巨大,两针下去依然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恢复过来,如此可怕。
放眼这里,任何一个人单打独斗都不是戚容的对手。
岑楼面无表情的摁下手中的开关。
屏幕上
一声接着一声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电击!”
“电击!”
“电击!!!”
......
“够了,够了!”宋京绽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他跌在地上,手指攥着岑楼的裤脚,是一个极尽祈求的姿态。
他讲:“我会把他关在戚宅,他不会出去害人的,你放过他,你放过他好不好?”
岑楼看着这张涕泗横流的脸,他肿成核桃的眼睛红彤彤,岑楼一开始以为他懦弱又胆小,但现在才发现,他连什么叫怕都不知道。
他给过宋京绽机会的。
那个和宋京绽在咖啡店一起上班的男孩真心爱慕他,求到了岑楼这里。
三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让少年把他带走。
被岑楼绊住的戚容,打开的脚铐和房门,以及被支走空无一人的庄园。
甚至连后路岑楼都替他想到。
但他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京绽根本不想走。
“为什么不走呢?”岑楼很好奇。
过了很长时间,宋京绽说:“他救了我的命,我说过给他养老送终。”
岑楼觉得可笑。
宋京绽在这个时候一把夺过岑楼手里的控制器,头也不回的往病房里跑去。
监控器上,有傻到不顾生死的人扑在戚容身上,给他解开身上的一切束缚。
他细窄窄的肩膀搀扶起戚容,压的他一下低了身。
岑楼觉得他在走一条死路。
宋京绽却笑着说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