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绽像被三两下拔掉羽毛的白天鹅,变成了光秃秃的走地鸡。
他再也没有心思去想掉在地上的画,时柏将他箍在怀里,身下的床都变成汪洋的海,他额头上有津津的汗,不小心掉进眼睛里,酸麻的要命。
这次时柏没有再放过他。
或许对宋京绽而言,直白的命令比委婉的温柔来的更让他听话。
他再没有办法用充足的时间去爱护一颗不知道能不能成活的树。
他迫切的需要一些方法,来将这颗半死不活的树催熟,结出香甜可口的果子,哪怕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抽筋剔骨的痛,他都在所不惜。
宋京绽这次是真的昏过去了。
他的眼皮薄而料峭。
时柏知道这双掩盖在下面的眼睛,多情又无情。
他并不需要爱人。
宋京绽的抽噎声在耳边响起。
时柏替他拂去耳边碎发,冷静地想:“他教不乖的。”
这只被宠爱纵容的艳兽真正能够屈就下头颅的,是一个让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主人。
*
戚家。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戚容的身后事已经料理完全,剩下的就是这偌大家业的归属问题。
戚容死的突然,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遗书,戚家人在戚容的地盘,争的面红耳赤。
他虽然没有子息,但近支的侄子徒孙却并不少。
早些年戚家旁支沾了戚容的光,也捞了不小的一笔,个个满腹流油,养的情妇孩子,算的上的,算不上的,此刻都聚集在这里。
眼中绿光让人以为误入什么狼窝。
岑楼不是自己来的。
一众遗产处理机关的人员跟在他的身后,岑楼打头,施施然走了进来。
“嗨喽各位,都不忙啊?”他十分自然的将自己丢进沙发里,眯着眼,翘着腿,活当这里是自己家。
戚家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戚家的族亲长辈们率先发话:“家中忽然丧亲,有诸多事宜还未处理妥当,小岑公子今日能来吊唁,我们感怀在心。”
狐狸尾巴急不可耐地露出来:“改日我们必定登门回礼,只是今天,还请小岑公子暂且回避。”
“刘姨,快快送客。”
几个人上来要握岑楼的手,“我们送送小岑公子。”
“喔,那不用。”
戚家人这才发现,岑楼是带了私保的。
个个威武高大,见有人要把岑楼弄起来,按捺不住,上前几步,小山一样的堵在跟前。
戚家人没动静了。
还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见过大世面,坐在岑楼的对面,摆起长辈的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戚继光?”
岑楼招招手。
私保当即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
打开蓝色卷皮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份详细档案。
有人伸长脖子去看,是罗列清晰的树状结构图。
岑楼好看的手指在上面划拉,一会儿找到他的名字。
对面的老者正因岑楼的直呼大名而吹鼻子瞪眼,岑楼压压手,叫他等等再发脾气,清了清嗓子,道:“你是戚容的二叔的儿子的老丈人吧?”
戚继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
岑楼顺着手里的文件,一张脸一张脸的对过去。
“戚容的大姑妈的女儿的儿子?”
“戚容的小舅舅的三叔?”
“戚容的再婚的姑母?”
“......”
“啊,让我看看,这里有个比较近的关系。”他抬眼,看着角落里被时柏打的鼻青脸肿的戚家小辈:“你爸妈是戚容的亲大伯,你是他亲侄子,我说的没错吧?”
戚家村靠海而渔,祖祖辈辈近亲连枝,说起来,大家都和戚容沾点亲带点故,但是说起真正还没出五福的真亲戚,也就那么有数的几门。
当年戚容靠海路运输发家,做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被黑过,被打过,一路厮杀过来的。
那个时候他的亲戚们可也没说帮一把扶一下的,后来戚容发家,哪个也没少沾光。
岑楼正色起来,双手交叠,淡淡道:“东一口西一口的这些打秋风的,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