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推开房门的时候,时柏耳朵尖的听到一声极低的啜泣。
他顿了两秒,故意发出声音,给宋京绽准备的时间。
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进门,宋京绽居然在哭。
他的眼泪像汪洋,过往没有流出来的好像都献给了时柏。
时柏僵硬了一瞬,才端着碗走近。
他坐在床边,看宋京绽咬着手指,哭的依依又小声。
好像被谁欺负了。
时柏想到昨晚。
但其实时柏觉得并不能怪罪在自己身上,是宋京绽先画了玫瑰。
在他的家里,在他的床上,用他的东西,思念着另一个男人。
没有一个人能忍耐。
没有。
时柏并不因此而感到愧疚,但如果宋京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在哭,那么时柏愿意道歉。
只要他珍珠一样的眼泪不要再掉下了。
时柏将饭放在床头柜,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宋京绽被吸引的偏过头去,时柏空出的手想去擦他的眼泪。
却在这时
“啪——!”
那碗粥被一下打翻。
粘稠的肉汤混着黄色的南瓜,弄脏了时柏的高定西装。
裤脚温热,时柏的耐心宣布告罄。
“宋京绽。”他不准备再跟他讲道理:“你......“
他刚开了个头,就见宋京绽一脸惊恐的往后缩了缩。
于是时柏隐忍的怒气转而化作平静的询问:“你做什么?”
宋京绽眼中的恐惧要化作实质,时柏终于觉出了不对。
他一直表现的很坚韧的样子,但时柏却觉得,宋京绽现在几乎要碎掉了。
时柏的五官英俊苍白,但却有失柔和,不像岑楼,能笑的那么漂亮温和,好像圣母玛利亚转世。
他只能强迫自己放松面部肌肉,但还是很冷,瘦硬的手指贴近宋京绽热烫烫的脸,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发烧。
戚容精心养的孩子,来到他这里没有几天,就已经蔫哒哒的显出几分枯态。
时柏腾一下站起。
他向外走去,冷静地叫了家庭医生。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十分钟内已经打了四个电话。
时间在时柏眼睛里以秒计数,走的这样艰难。
医生过了没有十分钟,打过电话,连连抱歉,说自己一时被困住了手脚,可能还要再等一小下。
从这里到香山别墅,至少还有六个红绿灯。
他终于爆发脾气,阴鸷一张脸,一字一句:“你,他,妈,的再滚不过来,我就让你滚出江城。”
助理亲自去接人。
医生坐在后排,通过前面的后视镜,为难地看着助理。
一路风驰电掣,速度已经不算慢,手机开了外扩,助理看着红绿灯,一脚油门踩下去,淡淡:“五分钟boss。”
一向谨慎的助理没有察觉,有辆车牌被挡的牧马人,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
世界在宋京绽眼里化作一团白昼,他用嘴小小的吐着气,被闷在被子里,很热又没有力气。
一口水被哺进来,宋京绽看不清是谁。
吊瓶针扎进宋京绽细细的血管里的时候,他哑哑的开始叫。
针头被扎进皮肉里会让他应激,但时柏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知道。
所有人被他的反应都吓了一跳。
还是时柏,率先反应过来,翻到宋京绽身上,挟着他的腰肢和小腿,叫他不能动弹。
“扎。”
他一声令下,医生动作很快,短暂的回血过后,点滴流进血管里。
宋京绽浑身都在抖。
他睁不开眼睛,但针尖进入身体的感觉是如此鲜明。
宋京绽想到被佣人用小刀砍掉翅膀的小鸟。
他明明把它藏得那么好,还是被人发现。
她们一脸平静的笑话他,竟然怕一只小鸟。
宋京绽想告诉她们,他不是怕小鸟,但他的确怕她们。
那只小鸟挺着小胸脯,甚至还有呼吸。
仆佣们兴致缺缺的扎进去,一刀接着一刀,剖开小鸟的肚子,他们好像很惊奇地在说:“原来真的五脏俱全啊!”
但宋京绽不敢夺过来。
他被冻在原地。
脑袋里又响起那声恶劣又尖锐的声音:“原来是个男的啊!”
那是在小学。
镇子上的学校鱼龙混杂,到处都是买廉价香烟装社会的小混混。
皮肤有白又漂亮的宋京绽被当做了恶作剧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