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牌被搁置在箱子杂物的最顶端,证件上的许倾谰笑得肆意。
可现实却是他站在出租房的门口,摸遍了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但却仍未寻找到自己家门钥匙的踪迹。
他绝望了许久,才猛然想起,自己家门是密码开锁的。
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后,许倾谰将箱子随手扔在角落,整个人陷入了懒人沙发之中。
这是他上班以来,第一次回家这么早。
阳台的采光环境真的像蔚蔚预想的那样,好得不得了。
外面正值秋日少见的艳阳天,阳光成束成群地洒落下来,照得整间出租房都是亮堂堂的。
许倾谰走过的地方,细小的尘土飞扬,在金光温柔地照射之下,旋转跳动着属于它们的华尔兹。
但他无心观赏美景,也无心感受暖意。
不远处堆积的纸箱就在自己的视野正中心,看到它,许倾谰就会回想起不久之前经历过的种种事情。
电脑上陌生的邮件,匪夷所思的污名指点,让许倾谰心中越来越烦躁。
他明知道不是自己做的,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是他拿不出来任何的证据。
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这是最为绝望的。
许倾谰承认,他陷入了自证怪圈。
他不愿意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极度焦躁的心理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许倾谰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稳定下来,才算可以。
他拿起手机,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在响铃三四秒后被接起,“怎么了,哥?”
“来陪我喝酒。”
许倾讼显然是没想到许倾谰会提出这样的需求,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捏着手机的力度又随之大了几分。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想要喝酒了?”
他再了解自己这个哥哥不过了。许倾谰的酒品不算太差,但他从一开始就厌恶生意场上的酒桌文化,故而也理所当然地排斥啤酒、白酒等一系列经常被用来应酬的酒品。
正常来说,许倾谰不会主动提起要喝酒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许倾讼支支吾吾猜想道:“你……被开了?”
“哪这么多废话?”
许倾谰瘫倒在沙发里,紧闭了双眼,眉头顺着他的动作也拧在了一起,语气也随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叫你来你就来。”
末了,又补上一句:“别跟老爷子说。”
也不管不顾对面的许倾讼是什么反应,许倾谰直接挂断了电话。
直到没了通话声,许倾谰才慢慢稳定下来。
他回想了片刻,猛然落下愤懑的一拳,捶在了沙发上。
他哀叹一声,骨节分明的右手手腕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许倾谰站起身来,他总是要想着能做些什么,才能够让自己归于平常。
他的目光落在了餐桌的那幅画上。
《涅槃之凤》还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仿若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用剩下来的金箔碎片还零散地铺在画面上,许倾谰低下身子,轻轻一吹,薄如蝉翼的金箔就四散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随之取过挂在墙上的画笔。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岩彩画真的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物,它能让焦躁不安的心态在短时间内迅速镇静下来。
许倾谰原本手抖个不停,但直到他画笔触碰到画布上的那一刻,他仿佛找回来了原先的自己。
他蘸取了同色系的红土粉末调和物,将凤凰全身的线条重新勾勒了一遍。
又在补充好的画布漏洞上多加了几层,防止它们遭到二次损坏。
不断调色、试色、洗色的过程,让许倾谰不再焦虑。
他想着,或许,只有岩彩画才是真的适合自己的事业。
当《涅槃之凤》需要修补的最后一块被浓墨重彩地收笔过后,大门那边也刚好传来了门铃声。
许倾讼整个人的脸都出现在监视器上,透过大门的声音和监视器传来的失真声音共同重叠。
“哥,开门。”
随着把手落下的“咔嗒”一声,许倾讼提着一个不透明的纸袋子走了进来。
他本想将袋子放在餐桌上的,但抬眼便看到乱乱糟糟的餐桌,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
“哥,你也不收拾收拾。”
“没空收拾,我刚画完。”
许倾谰顺手接过袋子,转身就放在了茶几上。
袋子触碰玻璃时,里面的物品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许倾讼没来得及提醒他要轻拿轻放,许倾谰就先扒开了袋子。
“Petrus?”他将两瓶干红葡萄酒从袋子中取出,轻放在了茶几上。
窗外隐隐渗透进来的晚霞光,让这两瓶葡萄酒的黑紫色彩,显得更为魅惑。
许倾讼点了点头,随后又取出了醒酒器。
“知道你不爱喝啤酒和白酒,就顺手从酒柜里拿了两瓶Petrus来了。”
他熟练地开始操作,“知道你好久没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