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都是幻觉。

墙上挂着的头颅唇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睛瞪出了可怖的血丝，正紧紧地盯着季劣。

周侑之说：“出门。”

季劣别过脑袋不再看那一幕，他直接朝着房屋大门走了过去，门上贴着一张类似于符咒的东西，红得像血滴落。

他直接揭下了那张符咒，捏在手心里，楼道里阴森可怖的音乐萦绕在耳边，激起一人的鸡皮疙瘩。

客厅里的油烟味越来越浓，他注意到大门边有一间卫生间，就是规则上写的“不一定安全的地方”，这个规则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真是让人头疼。

季劣还是决定先出去看看，他扭开房间大门，开门的咯吱声似乎钻进了他的脑髓，一阵恶心的抵触从心底升起。

“你要去哪？！”身后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随后是极快的脚步声，一阵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陡然飘向了他，季劣没有回头，夺门而出。

【3下楼，但不要数楼梯，不要和楼梯里遇到的东西说话（他们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不是人）】

季劣决定下楼。

楼梯间充斥着空灵诡谲的乐声，没有灯，四处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试探着抓向扶手。

没有扶手。

女人似乎不能出门，吵闹的叫骂被隔绝在里屋，季劣额间渗出一丝薄汗，他试探着向楼下探脚，踩实了这阶楼梯才勉强送了一口气，他在心里念了声“一”。

不要数楼梯。

季劣把唇咬出了血味，他沉下气，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慢，看不到路在哪，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试探。

每层的楼梯数都是相同的吧，季劣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想法，又被他自己打断，不要数楼梯，不要存在数楼梯的想法。

不能数楼梯，那能数层数吗？拐了几个弯，季劣浅浅琢磨了一下他下了几层楼，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下楼，还是又遇到鬼打墙了。

适应了在黑暗里行走，季劣已经松弛了下来，他慢慢往下挪着步子，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抹暖黄色灯光。

季劣继续往下走，灯光越来越亮，诡异的乐声没有停止，他在楼梯间看到了一个提着蜡烛正在上楼的老太婆。

老太婆脸上长满了疙瘩，随着季劣的脚步声缓缓地挪动眼珠子，她看向季劣，嘴角耷拉着：“你要上楼，不要下楼，楼上是出路，楼下是地狱。”

【不要和楼梯里遇到的东西说话】

诡异的音乐声好像是从老太婆的身上传出来的，季劣听了听声音的变化，再往下走，乐声越来越小。

季劣蹙眉，老太婆看他没有理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手上的光影晃动，她嘴里咕噜着听不清的咒语，却隐晦着听到她每一句话里都存在着一个数字，每走一步，她就念叨一句。

“一、二、三、四……”

离光源越来越远，季劣觉得这楼梯越往下走越冷，墙缝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又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视野。

“一、二、三、四……”

他几乎都走习惯了，低头盯着脚下的黑暗，神思开始缥缈，他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困困的。

不对。

季劣陡然掐了自己的掌心一下，顿住了脚步。

是他自己的声音，不是楼上遇到的老太婆的声音。

是他自己在数数。

是周侑之在数数。

他数了多久了？

他蹲在路上，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臂，他真想破口大骂，但是他无法开口。

周侑之现在没有了声音。

一阵凉意攀上季劣的后背，他又往下走了一步，无法控制地开口道“四”。

季劣猛地收脚，转身往楼上退了一步，他皱了皱眉，手上掐的力用得更大了，疼痛随着神经刺激大脑，他昏昏沉沉的神经已经清醒过来，手臂上都被捏出了血痕。

快醒醒！快醒醒！

“你不是要出去吗？为什么上楼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老头含着痰一样的嗓音，尾音像是指甲刮在黑板上，让人听着难受极了。

季劣猛地回头，刚刚还是黑暗的地方此刻竟然亮了起来，他们站在单元楼门口，他们已经到底层了？

窗外处处洋溢着血红色的光，老头的影子被光影拉得颀长，那人低着头没看他，却让季劣有一种被注视的不安。

【4相信陌生人，陌生人是好人（划掉）他会杀了你（一个血手印）】

陌生人。

他没有控制手上的力度，手掌来之前就硬生生接了一道铁链，现在掌心已经被他摁压得血肉模糊。

这个地方会蚕食人的理智，他必须保持清醒，让周侑之也保持清醒。

那个人给人一种很不对劲的直觉，出门就会死，这是他的身体拉响的警报。

“往楼上跑！”

往楼上跑！

季劣和周侑之同时说出这句话，他拔腿就往楼上跑，身后的老头冷笑一声，追了上来。

他的心脏震得整个胸腔都在共振，季劣不顾一切地往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感觉身后没有人了，季劣站定在原地。

在这个能见度为零的地方，他什么都看不见，一切只能凭借他的直觉，动物性的直觉。

他感觉到了前面有东西。

季劣出了一身冷汗，没有来得及跑，就有一把刀朝着他的脖颈抹了过来。

紧接着，是女人的冷笑。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