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域宁不肯见他。

漆雕复勉强说服自己放个周末，虽然他们两个周末都不放假，但他还是忍了又忍，两天没打扰姜域宁。

再到周一，还敲不开医务室的门，他就忍不了了，开始唉声叹气。

周五，轮到他的倒霉室友忍不了了。

“行了，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你什么都说了，你个精神病男A同给我赶紧去医务室治治！”室友抄起机甲用燃料桶，倒了他一身液体燃料，成功把他送进了医务室。

姜域宁：“……我记得我说过，别故意弄伤自己来见我。”

“相信我，”漆雕复从医疗舱爬出来，满脸悲痛，“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完全可以换一个医务室。”

“我不。”漆雕复立刻在他对面坐下了，“我很抱歉之前一直和你谈……呃……令堂的话题。我很抱歉伤到你。但是，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想弥补。”

冰冷的恶意又一次袭击了姜域宁。如果漆雕复不摆出这种态度，也许该愧疚的是他；但对方把主动权交到他手里，而他默认这是把刀。

他永远把任何主动权当刀。

“朋友？你还没猜到我母亲是做什么的吗？妓的儿子和清白人家的儿子，要如何做朋友？”

“你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漆雕复不为所动，“拜托了。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你可以和我说的，域宁。”

主动权被抢过去了。

一击不中，就容易被反推。

“我不想说。”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他往后靠，用力压椅背，像是要把自己挤进椅子里。

“……我什么都不需要。”

“真的吗？”

他想掐着漆雕复的脖子把人扯成碎片。

对方看着他。灯光落在棕黄的眼里，漾出一片暖光。

“你自己去查。你能查。”

“好，”对方温和地看着他，“等我。”

不知道姜域宁等没等，但漆雕复等不了。

他晚饭都放弃了，冲回宿舍就是呼叫自己的妹妹。他的Alpha妹妹漆雕兰一边敲键盘一边接他的通讯：“怎么，要死了？”

“要死了，你哥我犯相思了，”漆雕复开始假哭，“好妹妹，我亲爱的妹妹，你就帮我查个人行不？”

“可以是可以，要是让人知道我从哪给你查，咱俩连带咱爸妈，一起玩完。”

漆雕兰在军部的情报系统工作。

她皱着眉，一脸悲天悯人的哀伤，好像刚见过什么人间炼狱。但漆雕复知道，她只是在犯困。

被拽来给哥哥打白工的倒霉妹妹打着哈欠、咬着手指饼干，在资料库里慢慢翻找姜域宁的名字。

军部的医生当然会在军部的系统里，所以，在自家系统里找到档案时，她并不觉得奇怪。但档案本身多少有些问题，她又翻了翻，用力咬住饼干。

“哥啊……有个问题，这个人的资料应该是明面上的。他的履历有一段空白。”

“这段时间不能什么都没做吗？比如在找工作？”

“什么都没做，然后突然就成为军部的医生？还直接到前线训练区？”漆雕兰用牙将饼干推得上下晃动，“军部的医生可没那么好当。”

“……对他而言，考试这东西问题不大。”

“他大学毕业直到不久前成为军医，中间这四年是完全空白的。但他的录用方式是‘其他单位转入’，意味着他之前有单位。这个单位在他的档案里是不存在的。他有秘密工作。”

“那怎么了，”漆雕复一脸莫名，“就算是保密单位，也是正规工作，没什么可说的吧？”

漆雕兰翻了个白眼。

“我是说，看看你到底对什么级别的人物牵肠挂肚……算了，我就说明面上的。”她迅速翻动电子档案，“出生在蓝星，四岁进入彩虹孤儿院，小学和初中在红心初级教育学校，高中和你一样是海城科技大学附属高中……你同学？”

彩虹孤儿院。

这个词在漆雕复的神经上划出一道锐痛。

他去过那个地方。

彩虹孤儿院离他们家不算远，所以，当他的父母想要领养一个孩子时，他们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它。

但他在那里被吓到了。

黑暗里升起的某个东西忽然趴在地下室的窗上，吓坏了当时的孩子。

他记得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孤儿院的环境不算太好，摔倒时周围扬起尘土，那些尘土迷了他的眼，留下一片泪水。

他跑了。

他从那团黑暗面前，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他去找他的父母，抓着他们的手说不要这里的孩子，这里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