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知墨僵硬地道:“你还有闲心管我躲不躲你?再不跑就要命丧黄泉了。”
兰沉璧淡淡笑了声:“我跑有什么用?他们要杀的是你。”
“啊?”
邢知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窗外刺客沸腾的声音再次响起,似离这边越来越近。邢知墨脑袋空白,做不出什么反应。
只见兰沉璧迅速勾了下唇,神色莫名其妙让人感觉有狐狸般的狡黠。
随后她感觉自己的衣领一紧,抬头一看,竟是兰沉璧徒手把她提了起来。
“走。”
只听得头上这句话砸下来,一声巨响,兰沉璧手中的利剑便劈开了杂物间的后门。
眨眼间,自己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周边景物飞快地向后瞬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个现代人哪里骑过马!而且还是横着被人拎着骑马!
邢知墨的魂魄丢得七零八落,慌乱间好像听到兰沉璧冷冷地斥了句“别吵”,然而她哪里管得住,干脆装没听见。
继续:“啊啊啊——”
兰沉璧:“……”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周身属于农户的灯光越来越稀薄,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漆黑,才感觉到兰沉璧挥鞭的频率慢慢缓了下来,旋即是马的速度减了下来,许久才停住。
“吁——”兰沉璧熟稔地拉了缰绳,又拎着她从马上下来,毫不客气往地上一丢。
落了地,邢知墨才有了点安全感,却仍然心有余悸,连滚带爬过去,抱着一个树墩,好久才从地府门口捡回丢失的魂魄来。
缓过来神后,她下意识看向罪魁祸首。
兰沉璧立在马边,正在擦剑,虽然帷帽挡住了她的表情,但依稀能够猜出她正在远眺,若有所思。
兰沉璧似乎早有发觉,单手挑开围纱,露出清冷疏离的容颜,半沐月光朝她走过来。
邢知墨本来还有点生气,看到她那张脸,却忽然发不出来脾气了。
腮帮子鼓了半晌,弱弱开口:“你……”
“我明白你要问什么。”兰沉璧打断她,默了一秒后道:“只是这件事很复杂,恐怕一时半刻跟你说不清楚。”
“不不。”邢知墨顿了顿,半晌看向她:“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兰沉璧挑眉:“你觉得我是谁?”
邢知墨沉思两秒,摇了摇头。
她只是忽然想起了白天听到的话,想起那个大家都想杀的“剑舞门门主”,自己又忽然被追杀,思维便忽然混乱起来。
她不明白兰沉璧为什么要收留她,经此一劫,更明白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不简单。
但不知怎的,她直觉如果弄明白了这个问题,她和兰沉璧之间的状态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个安于现状的人。
私心……也莫名不想改变现状。
至少可以确定,自己对于兰沉璧来说是暂时可以用的人。
“冷吗?”兰沉璧的声音忽然从头顶飘下来,邢知墨抬头去看,见她不知从哪里抱了一堆柴火来。
邢知墨诚实地点点头,摩挲了两下身子取暖。
不知是不是被她逗的,兰沉璧听不出情绪地笑了声,随后默不作声地蹲下身子,把柴火放在地上,划亮火柴点燃了火。
邢知墨望着她利索的动作:“我只是感觉,你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
兰沉璧捡起一根树枝放进火堆里,篝火映亮她淡如水的眸子,她侧目:“你想的是什么样?”
邢知墨一时语塞。
“实不相瞒,第一次见到你,感觉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女儿。”邢知墨说完,又有些别扭地道:“但你能骑马能使剑,有勇有谋。”
她这话敢肯定兰沉璧没听懂她想表达什么,但觉得她是个傻子不想计较。
兰沉璧却沉静地看了她比划两秒,忽而笑了:“你与我相处才几日,怎么就知道我有勇有谋?”
能说嘛?说了恐怕自己会被一剑杀死在这吧。
她咽下肚子里的小算盘,择了另一个理由:“你提前差使了惊渡她们保护我,又亲自救我,可不算有勇有谋吗?”
邢知墨讲话时总是喜欢下意识恭维别人,仿佛这样就能避开坑避开雷,让人心里舒坦。
但兰沉璧是不大吃这套的人。
她淡淡地“哼”了声,没说话。
火光跳动,映亮兰沉璧美艳无双的侧脸。用现代话来说,她这张脸就是“高级脸”,有表情的时候魅力无穷,没表情的时候冷若冰霜,甚至看上去还有点儿悲伤。
因此虽然她可能并没有悲伤,邢知墨还是动容,忍不住叽叽喳喳:“你知道吗,其实有这样一个时代,人人平等,女孩子也可以念书,可以上朝堂。若是你生长在那里,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被困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