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现在不打算着急、横冲直撞了。
一场大雪,她执剑与兰沉璧的红缨长枪过了十八招,一剑试罢,两人的鬓发都落满了雪。
她抬眼,对上兰沉璧映着落雪的眸子,那里面透出了欣赏和不知名的情意。
她选择相信兰沉璧。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也宁愿能做得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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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夕的夜里,邢知墨被外头的交谈声吵醒。
那交谈声细若蚊呐,但奈何颜宅的地段实在太清僻,还是能够大概听到些字句。
“您……最近次次迟到,您真的放弃对抗了吗?”
“您殿里到底藏着谁?”
邢知墨听到这里,完全清醒。
她起床,走到窗子后头,熟练地躲着看。
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很显然是兰沉璧,另一个穿着不俗,像是大臣的模样。
兰沉璧静默片刻道:“我殿里藏着谁,不需要你们知道,也不会影响到计划。”
“陛下!”
两个咬得重重的字,被狂风吹散。
邢知墨听得不清晰,但还是身子僵了一下。
他叫兰沉璧什么来着?
……是陛下,还是殿下?
“您糊涂啊!从来我就不明白那剑舞门的门主到底与您有何干?”对方的声调陡然提起来,连带着邢知墨都听明白了好几个字,“为了她,您的大业,难道都要为之让道吗?”
咆哮过后,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半晌,兰沉璧低缓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是。”
“没有她,我今天就不能站在这。”
邢知墨的心口毫无预兆涌上一顿酸涩。
脑海里也蓦地浮现出白日里见过的那个吊牌。
在她心里,会是已经有了一个特别的人吗?
难道,便是这位剑舞门的门主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忽然那边有人喊道:“什么人!”
邢知墨心头一震,赶紧躲到窗子后边坐下,死死捂住嘴,胸腔里,心跳急剧上升。
那边没有再继续传来声音,她看到楼下一个影子在地上渐渐拉长。
随后是烛火的光晕点亮了楼梯拐角,片刻后,兰沉璧身着白衫,端着烛台的模样出现在那边。
“饿了吗?”她素衣白裳,眉眼清淡,声调温雅。
不知为何,明明兰沉璧也属于未知的一员,但当她看见兰沉璧的时候,还是莫名会安定下来。
也还是会不争气地沉溺现状。
心跳趋于平稳,血液重新回温。
这样一来,还真的感觉有点饿……
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不争气地嘟哝道:“是有点儿……”
兰沉璧望着她的神色,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要我请你下来?”
“……”邢知墨拍了拍屁股,跳起来跟上。
她以为兰沉璧这样的大户人家千金,半夜想要点什么吃的都是使唤人做、或者找外面的酒楼买的——虽然颜宅并没有除了她俩以外的什么人。
总之,不会是亲手下厨就对了。
然而,当她找到兰沉璧的时候,她却挽着袖子在小厨房,认真细致地搅着锅里。
邢知墨裹紧了兰沉璧给她买的新披肩,凑上去:“你居然会做饭。”
话出口的时候她就知道兰沉璧不会给什么好颜色给她看。
果然,兰沉璧瞥了她一眼。
可能是觉得她愚钝,嘴上工夫却没那么刻薄了:“在边境待过几年,常常食不果腹,不做饭就要饿死。”
邢知墨有些想问兰沉璧为何在边境过生活,却又念及她说的“食不果腹”,想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在兰沉璧边上绕了一圈,她也没说让她帮忙,看那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邢知墨干脆躲到灶台后头,就着柴火坑烘手。
空气中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静默许久。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灶台那边传来兰沉璧平淡的声音。
问点什么?
无非就是刚刚的事情。
邢知墨摇摇头:“如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想说,说明还没有到你要告诉我的时候。”
似乎是灶台那边可以抽出来手了,兰沉璧从前面绕过来,坐在她身边一起烤火。
“但我有想要问你的。”她忽然道。
“嗯?”邢知墨吸吸鼻子,懵然:“其实你就算问了我也不一定知道,实话跟你说,我已经失忆很久了。”
兰沉璧笑着摇摇头,沉思两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你知道的,而且,是你能够决定的。”她淡声道:“如果我食言了,不想带你去找阑妃了。你是否愿意放下你心中的事,就一直陪我待在颜宅终老?”